“我们已经展现了修行者实力,他们还敢继续靠近,是当真不怕死?”杨佳妮不太能理解对方这种作派。
扈红练面色黯然,眸子里似有伤感之色,黄远岱摸着胡须道:“他们又不是在打仗,他们是在求生。
“对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而言,今夜不能抢下我们,他们就会饿死。咱们的楼船跟货船都不小,自然有护卫力量,他们敢动手,就是做好了死人的准备。死一批人在他们看来理所应当,所以他们并不那么怕死。”
肉饼被端了出来,连盘子放在几个被俘的流民面前,他们看看肉饼又看看扈红练,无不是一脸不解、茫然,不能理解赵宁等人这是意欲何为。
在他们看来,他们就算不被立即砍死,也该被揍得面目全非,眼下他们可是在做强盗贼人,哪有被善待的道理?
“吃。”扈红练不管他们怎么想,只是让他们吃饼。于是这些汉子恍然大悟,原来扈红练是要毒死他们!肉饼的香味很诱人,让这些几天没正经进食的汉子禁不住连连吞咽。
但明知吃了会死,谁还敢下嘴?大家都很迟疑。
“要杀你们,犯不着浪费粮食。”扈红练冷冷的表示肉饼没毒。
这话有一定说服力,汉子们将信将疑,当中一个身形最为瘦小、年纪最大的家伙,忽然大喊一声“我先来,我没死你们就吃”,抓起肉饼就让嘴里塞,看他一脸决绝一副在被毒死之前好歹把自己填饱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抱了必死之心在给同伴试毒。
周围的渔船划开水波急速靠近,巨大的喊杀声已经如潮水一般,将楼船跟货船淹没,一根根被削尖的竹竿,开始从船上被抛出来,一个个钩锁也钉到了船舷上,双方距离不过一二十步了,这些汉子们即将攻船。
赵宁依然站着没动,不用他吩咐什么,扈红练将那些抓着肉饼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汉子,给带到了船舷前,眼看着他们还只顾埋头大吃,没好气的踢了他们几脚,“赶紧喊话,不用他们攻船,船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的,派人上来取就成。”
几名汉子闻言,都醒悟过来,顿时手舞足蹈的大声向同伴招呼,不断重复扈红练的话,并且还高举手中的肉饼,向同伴展示他们的美食,证明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
正准备以命相搏攻上楼船、货船的流民们,乍然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发懵,他们已经做好了付出人命的代价来达到目的,现在却被有着强大修行者护卫的抢劫目标告知,他们可以不用费力就能得到想要的,尤其是在看到那几个流民,一个个高举肉饼甚至是酒壶的时候,脑子都有些不够用。
一些已经被热血蒙蔽神智,被饥饿与食欲冲昏头脑的汉子,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还是叼着刀子拽着钩索在往楼船上爬,结果却被楼船上的青衣人给一一点名,鬼魅般的身影从他们脑袋上踩过,毫不费力就将他们踹回了河里,完全没有上船的机会。
如此一来,暂时化身匪盗的流民们,都相继停下了进攻的步伐,选择先观望一阵,但气势不能丢,他们仍然在举着鱼叉木棍叫喊着,让楼船束手就擒,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几个差不多填报肚子的汉子,在扈红练的命令下,从楼船下到小船上,一阵招呼过后,带着一群汉子上船。
当他们跑着米粮、酒肉再度现身,回到小船上后,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在各条小船、木筏上响了起来。于是跳板出现在楼船、货船跟小船上,更多汉子踏着木板来回搬运吃食,场面一下子就井然有序起来。
一种怪异的井然有序。
“多谢公子仗义疏财,我等感激不尽,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日后若有机会我等定会报恩!”
那个以身试毒的年长汉子,用他的行为赢得了流民的尊重,建立了不错的威望,在其它流民欢天喜地搬运食物的时候,他带着之前那几个汉子向扈红练打听到了谁是主人,这就连忙过来拜谢。
这是个胡茬花白,看起来有五十多岁,实际只有四十多岁的男人,黝黑的皮肤布满老茧的粗糙双手,以及洗不干净的指缝,证明他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
向被抢劫的对象道谢,这是个听起来很讽刺的事,这个名叫张大壮的汉子,却将这件事做得严肃认真,这就更显得荒诞。
活了四十多年,张大壮眼力劲还是有的,船上青衣人不少,个个都给他莫大的压迫感,显然都是杀过人的修行者,如果赵宁不愿意拿出食物,围攻过来的数百流民,今夜的下场绝对会很凄惨。所以他知道今夜有收获,不是他们人多势众实力强大对方怕了,仅仅是因为赵宁仁慈。
仁慈,或许是,赵宁其实更多的是不想杀人,尤其不想杀一群饿疯了的底层百姓,与之相比,些许财物不值一提。
他让张大壮起身,正要问对方一些问题,旁边忽然传来杨佳妮不无惊诧的呼声:“快看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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