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进与阿鲁温的号令下,两阵开始前进、提速、奔驰!
两军集结、变阵所用的时间差不多,在这部分上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先机。
要是哪一方开始冲锋时,另一方还在布阵,乃至敌军杀到了阵前,自家将士还在准备,没有形成严整战阵,那么就有很大可能被轻易破阵而入、直接冲溃。
“大军跟胡子正面拼杀,待两军混战时,陈公子,就请你们针对胡子精锐修行者,捕杀对方百夫长、千夫长等强者!”
两军交阵前,牛进向陈安之、蒋飞燕、韩黎等人传达了军令。
“牛将军放心就是,我们知道该怎么做。”陈安之杀意如铁,信心十足。
一个北胡万人队,也就一二十名元神境,而陈氏、蒋氏、韩氏的队伍里便有五十来名元神境,陈安之有绝对把握战胜对方。
在他的理解中,这场战斗无异于杀鸡用牛刀,断无不胜之理。
但是没用多久,他就发现他错了。
战阵拼杀不是民间械斗,不是简单的力量对比。他这个门第子弟,很快就体会到了沙场交阵的凶险与复杂。
入了战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几乎掩盖了一切感官,除了地动山摇便是山摇地动,犹如置身剧烈地震的中央,只感觉天翻地覆。
面对汹涌而来的北胡精骑,接触到望不见尽头的刀枪丛林,看到一个个气质彪悍的百战锐士,感应到一份份浓郁沉重的杀气,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霎时间,陈安之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就像是一只蚂蚁掉进了沸腾的油锅。
每时每刻都有被撕碎的危险!
门第子弟不同于将门子弟,没有经历过战阵演练、洗礼,这下陡然进了人世间最惨烈的搏杀里、最凶险的炼狱中,理智立即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恐惧包裹了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每个毛孔好似都在尖叫!
好在陈安之并非普通百姓,他虽然惊惧,手上动作却不含糊。
修为之力尽数调动起来,每一下挥舞长刀,便是一片刀芒喷薄而出,将面前的北胡战士成群结队的,连人带马削成两半!
在一团团鲜艳妖异的血雾中,他沐浴着脏腑碎肉的暴雨急速奔进。
他拼杀得格外卖力,完全没有意识到节省真气的需要,他只觉得面前的敌人实在是太多,若不将他们尽数杀了,便有被对方砍翻的风险。
他每一次挥刀,都力求杀人。
沉浸在血肉磨盘中的陈安之,逐渐只剩下向前与战斗的本能,理智越来越少,也忘记了战前牛进的部属。
只记得杀人、杀人、多杀人,杀掉对方的修行者。
死在他手下的天元战士越来越多,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杀出了一条铺满尸体、断肢残骸与鲜血的道路。
直到胸口一痛,陈安之的动作一僵,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阵中冷箭射中了!这一箭非同凡响,明显出自一名强者之手,直接破了他的符甲!
若非他身着品阶不俗的内甲,挡住了箭头,仅是这一箭,他的心脏就要遭受重创!
陈安之稍微愣神的功夫,前后左右都有北胡锐士杀过来,他们几乎是同时出手,刀枪剑戟一下封锁了他腾挪转移的空间!
这些出手的北胡锐士,竟然都是修行者,而且没一个修为在御气境之下!
陈安之修为不俗,当即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笔直冲上了半空,这才避过了这一轮合击,在下落的时候,刀芒几度闪烁,将那些北胡锐士或杀或伤。
一个又一个北胡锐士,被从马背上轰得鲜血泼洒倒飞出去时,陈安之安然落回马背。
但他半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更多北胡锐士围杀了过来!
而他之前冲得太猛,已经脱离了自己的队伍,没有人能跟上,再加上北胡精骑有意分割他的队伍,包围他,导致他身边一个同伴都没有!
在他继续跟眼前之敌拼杀时,一支冷箭再度袭来,这回是从他背后射出,直奔他的脖颈,他没有及时察觉!
脖颈处虽然有项圈保护,但防御力不及胸甲,内甲也保护不到这里,陈安之在千钧一发之际感应到了真气波动,及时侧头,还是被箭矢划破了脖颈!
陈安之暗道不好。
脖颈处一片酸麻,这冷箭分明是毒箭!
万幸箭矢只是划破了皮肤,入肉很浅,毒气入体不深,陈安之连忙调动真气,将入体毒素逼了出去。
但这么一分神,他立即被刀剑加身,若非符甲品阶高,必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饶是如此,他的身形也被打乱,无法完全应付更多进攻!
生死之际,陈安之大吼一声,拼着强受一些刀枪,再度从马背上跃起,将后续临身的兵刃都扫开后,这次没有落回马背,而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在人群中几个起落,跳出了包围圈,回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队伍中。
落在一匹已经没有修行者的陈氏战马上,陈安之面沉如水。
刚刚在半空的时候,他已经看见了,自家的队伍损失不小,很多修行者倒在地上被马蹄踩成了肉泥,而胸口插着的符矢依然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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