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州。
闭关调息不一定得日日呆在房中,间或出去走动一番看看天地景致、市井繁华,有助于放松心情恢复伤势。
元木真今日出去闲逛了一圈。
眼见天元甲士在街上巡逻时耀武扬威,满城齐人畏惧天元勇士如虎,即便是被抢了瓜果酒肉,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敢反抗,不由得心怀舒畅。
他麾下为他这个天子牧民的战士,就该是世间猛虎,要能帮他弹压、助他统治其余那些牛羊般的百姓。
眼下还只是大齐,往后,这天下所有的黎民,都该成为他治下的温顺绵羊!
绵羊为牧人提供羊毛羊肉,百姓给他提供用血汗换来的赋税财富,并且不能反抗作乱,否则就得被搬上砧板、压上刑场。二者本质上并无区别。
回到被征作住宅的刺史府,元木真让早就等着召见的萧燕、蒙哥进屋。
自从在晋阳被重伤,不得不落荒而逃,这些时日,元木真心气儿就没顺畅过。
倒不是因为自己败了,就恼羞成怒——元木真也没觉得自己败了,双方应该算是平手——开战前他就对中原底蕴有心理准备,所以没觉得晋阳之战很丢人。
倒是麾下左右两名贤王,带着几十万大军,被赵氏尤其是赵宁给不断添麻烦,损兵折将威严大损,让他对察拉罕特别是博尔术,非常不满。
好在国战之前,他积累做得充分,麾下有足够多的王极境,容错率很大,博尔术不顶用了,损失惨重,他还能让蒙哥过来分忧。
蒙哥到魏州有几日了,不过前面这几天,元木真正在修复伤势的关键时候,故而没有听取外界的消息。
不过在他看来,只要蒙哥过来,晋阳、中原便可以攻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样一来蒙哥立功就太大了些,既有陇右战功,又有晋阳、中原大捷,无论军功还是风头,都会完全盖过察拉罕、博尔术,无人可及。
身为天人境,元木真倒不是忌惮蒙哥功高震主,而是担心蒙哥年轻气盛,又拥有太多功勋,之后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接班后目中无人、刚愎自用。
这对天元王庭——不,天元皇朝的万世基业,无疑是不利的。
但眼下赵氏的人,尤其那个赵宁实在是太能闹腾,元木真也没办法,故而只能让蒙哥过来。
萧燕、蒙哥进门之前,元木真已经做好了,听取蒙哥禀报大捷的准备,也想好了要如何教训对方戒骄戒躁。
所谓大捷,自然是在晋阳斩杀赵玄极,在中原斩杀赵七月——元木真不认为,有谁能够抵挡蒙哥跟他麾下的那么多王极境。
但在看到进门的蒙哥那一瞬,元木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蒙哥气机微弱,身上明显有险些致命的伤势。
谁能伤蒙哥?赵玄极还是赵七月?
应该是赵玄极,赵七月不过王极境初期。这也就是说,赵玄极临死的反扑很激烈?
本以为以当日赵玄极所受的伤,最多能勉强发挥王极境中期的实力,没有威胁蒙哥的困兽犹斗之力,没想到他还能给蒙哥造成这样的伤势。
或许是有什么秘法?
这些念头刚刚冒起,高居主座的元木真,又忽的瞳孔微缩。
蒙哥的神色不对劲。
对方满面愧疚、痛苦、自责、胆怯。
那不是取得大胜的神色——即便是大胜付出了不小代价,也不至于这样。
倒像是被击败了。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就被元木真在心中否定——此事断无可能!
蒙哥带着麾下那么些王极境过来,谁能击败他?
就算南朝皇帝宋治,亲自带着麾下王极境迎战,也不可能让蒙哥战败!
那蒙哥这脸色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对方麾下王极境伤亡不小,折了天元王庭的实力,有负朕望,他这才觉得自责?
很有可能——应该就是这样。
在蒙哥与萧燕行礼后,元木真淡淡地问蒙哥:“你的任务完成了?”
原本就脸色灰败的蒙哥,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浑身一颤,连忙噗通一声跪伏于地,声音悲怆而痛苦地道:“臣有罪,请大汗责罚!”
元木真没想到他的态度如此激烈,就算死了几个王极境,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天元好几十万大军中,每年都有不止一人成就王极境:
“你何罪之有?”
蒙哥以头抢地:“臣有负大汗所托,没能攻破晋阳击杀赵玄极,更没能直入中原斩杀赵七月,臣之罪,万死难赎!”
元木真怔了怔,这番回答可是让他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你没去晋阳、中原?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大汗!臣率部东来,至河东西部孝文山,不曾想遇到赵宁阻击,臣与麾下七名王极境修行者,虽拼死力战,仍是战死六人,就连臣自己,也险些丧命!”
蒙哥不断叩首:“请大臣治罪!”
元木真大感意外,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心里已是震惊不已:“赵宁竟有如此战力?他到了王极境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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