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漆黑的小巷。
看了看瘫软在地上的两个修行者,站着的女子随意甩了甩手,仿佛刚才不是瞬间击晕了两个元神境中期的强者,而是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
“金光教还真是有些本事。为了一个濒临倒闭的商号,一群御气境修行者,竟然能在这种时候派两个元神境中期,在徐州城涉险,公然与长史的人拼斗。”
扈红练瞅了脚前两个不省人事的家伙一眼,“是该说信奉神的家伙疯狂无畏,行事完全不顾后果,还是该说这群金光教信徒有急需达成的目标?”
自从赵宁进了徐州城,扈红练就没有离开他太远,以确保双方的气机随时都能感应,这样一来赵宁有什么吩咐,她才能随时听令。
方才赵宁在长兴商号内部,听到了薛长兴与苗恬的对话,知道了后者的身份与意图后,立即把扈红练叫了过来。
等赵宁判断出苗恬有帮手就在附近,扈红练立即隐蔽行动,找到这两个金光教的强者,二话不说及时出手。
以她王极境中期的修为,袭击两个元神境中期,当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怜这两个金光教信徒,刚刚看到苗恬放出的信号,还没动身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跟在扈红练身后的左车儿,想了想答话道:“前方战事僵持,金光教想要在武宁内部掀起风浪,也算是里应外合之策。
“不过属下想了想,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扈红练挥手让几个一品楼修行者,将金光教的两名强者抬走,回头看了左车儿一眼,露出一个欣赏而明艳动人笑容:
“你是个脑瓜灵光的,说说看还有什么可能。”
左车儿不敢去看扈红练的笑容,这倒不是因为上下尊卑,而是对方的笑意太过妩媚勾人,血气方刚的男子若是直视,难免会有窘迫之态。
他低着头道:
“金光教的狂信徒就算行事疯狂,也不可能完全不考虑后果,自我们接触、了解金光教以来,看多了金光教信徒的各种狂热之举——譬如说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踩在脚下,仍是面不改色的向对方宣扬教义。
“但观金光教的整体行事,在战略战术上并未有不妥之处,而且章法有度、纪律严明,不曾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扈红练微微颔首,边走边道:“继续。”
“要说他们有什么需要达成的目标,譬如里应外合配合忠武军,那就更应该谨慎行事,在时机到来之前,隐藏自己是核心要求,不可能为了一群御气境、一家商号大动干戈,把自己暴露在风云帮这样的存在面前。”
左车儿倚马千言,“所以属下才觉得,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扈红练呵了一声:“你倒是敢想敢说,三两言语,就把我方才的推测全都推翻,这是半点儿面子也不给我留啊,显得我特别愚蠢。”
左车儿尴尬地直扰头。
但他也只是尴尬而已,没有半分畏惧慌乱之态。
显然扈红练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而对下面的人有什么不当之举。
“说说另外那种可能。”扈红练道。
左车儿正了正神色:“这种可能就是,金光教之所以敢在这个时候,还在徐州城如此行事,或许有各种意图、目标,但追根揭底,是因为他们有恃无恐!
“至少,是一定范围内的有恃无恐。”
扈红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
“薛老板,你,相信正义吗?”
听到赵宁的反问,薛长兴啼笑皆非。
我信你个鬼。
现在是问这个问题,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你一个御气境中期的江湖侠客,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正义?
不过薛长兴倒是不觉得荒唐,俗世浮沉几十年,见惯了世间百态,对正义他有自己的看法。
年少时,薛长兴浑身热血,视正义、侠义、忠义为圭臬;在俗世浮沉多年后,眼见各种丑恶不公,经历许多苦难压迫,自然不再相信世间还有正义。
不仅不相信,还视若敝履。
彼时,谁要是跟他说正义、公理,他一定会立马嘲笑对方。在那时候的他看来,谁要是相信正义,谁就是没有见识没有阅历,没有脑子的愣头青。
到了如今,过了不惑之年,阅历丰富见闻广博,看问题不再片面,思虑变得周全,薛长兴反而又相信正义了。
一定程度上的相信。
不管怎么说,这世上确实有善良的百姓,有正义的侠客,有做实事的清廉官吏,有帮助乡亲的士绅,有胸怀天下的书生。
虽然不多。
薛长兴愿意相信世间还有正义,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吃够了苦头的他知道,一旦世间真的完全没有了正义,那这个天下也就完了。
人不再是人,而是野兽,只知道弱肉强食;人间不再是人间,而是炼狱,只剩下血腥黑暗。
心念数变之后,薛长兴正眼看向赵宁。
孙小芳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再次从赵宁口中说出来,不由得愣了愣,情不自禁放开了拉扯赵宁胳膊的手,看着对方不再有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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