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洁在本界是金光教神使,到了此界仍旧混在宗教圈子中,还成为了教派圣女,算是做着老本行,赵宁半点儿不觉得意外。
接下来宴会如常进行,这是三方此番第一次相聚,席间没怎么谈论正事,都是在畅谈过往叙述交情,双方重要人物互相攀谈加深了解。
宴席过后天色已晚,赵宁与赵玉洁离开营地来到大湖边,对着一望无际的青色湖水,近乎是并肩而立。
“如果我所料不错,安德鲁与元木真已经死在你手里。”赵玉洁率先开口。
“哦?”赵宁不咸不淡地回应。
赵玉洁接着道:“想必你现在也很想杀我。”
赵宁轻笑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这不是自知之明,是对你的了解。”赵玉洁纠正。
赵宁道:“没有区别。”
赵玉洁不动声色:“你说是便是吧。”
赵宁哂笑道:“你这样的姿态与态度未免太低了些,跟你一惯的强势与强硬可不相符,难不成你很害怕我现在动手?”
赵玉洁微微一叹:“我现在也是天外境,你未必能杀得掉我。我想说的是,咱俩之间一定要打打杀杀吗?”
听到这句话,赵宁一开始是差些没憋住大笑出声,旋即便一脸淡漠、心如止水地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跟我讲和?”
赵玉洁声音悠远语气飘忽:“身在此界,你我都是他乡之客。东土、凶兽的王权纠葛我多少知道一些,西土同样也不平静。
“你我虽为天外境,但此界处处是凶险,加之空间震荡世界不稳,大变大灾随时都可能降临,你我联手怎么都好过互相厮杀。”
赵宁终究是没忍住,不禁哑然失笑:“你我斗到今天,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彼此间毫无余地可言,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他若是真的信了赵玉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对方阴一手。
赵宁觉得荒唐的是,在如此明显的零和博弈局面下,赵玉洁居然还提出要联手。平心而论,赵宁不觉得对方会蠢笨、天真到以为他会答应的地步。
他都不可能答应,赵玉洁又谈何算计?
既然算计不可能成功,赵玉洁又何必多此一举?
又或者说,赵玉洁就是明知故犯,想要凭此让赵宁认为她是真心讲和?第一层,第二层,第五层,赵玉洁在第几层?
无论赵玉洁的算计有多深,赵宁唯独不可能相信她是真心。
“大道法则面前,文明成败一界存亡都在你我一念之间。
“咱们要走的路,长得没有尽头宽得没有边际,浩瀚宙宇之中有无限世界无数可能,与之相比,你我过往的那些凡尘龃龉,值得几斤几两?”
赵玉洁转身面对赵宁,以坦荡且坦诚的姿态直视他的双眼,“凡为过往,唯余回响,念念不忘,一场虚妄。
“只有轻装简行一往无前,我们才能抵达更加广阔的天地,进而拥有整片宙宇的光辉!”
没有人喜欢凝视仇人的双眼,无论那眼眸如何明亮动人;也没有人愿意跟仇人一直脸对着脸,不管那张脸是何等沉鱼落雁。
但此时此刻,赵宁没有回避赵玉洁的直视,更不曾有丝毫的闪躲之意。
纵然他以前无比厌恶、鄙弃对方,当下也能做到心无波澜等闲视之。
他平淡回应:“你的教义吹动不了我这湖静水,你的妖言也扰乱不了我的道心。一切早已注定,白费力气岂不可笑?”
赵玉洁用大道说事,以未来作码,言辞间极尽蛊惑之能事,赵宁如果真被对方说动,那只有一个可能:自身意志不坚、道心不明。
或许讲和不讲和的,并不是赵玉洁的目的,也不是她在意的东西,她要的不过是以此为饵,用后面这些道理来挑动赵宁的心境。
心灵层面的交锋,比刀光剑影要凶险得多。
在绝对武力不可能胜得过赵宁的情况下,那是赵玉洁唯一可以争取的方向,她朝着这方面努力合情合理。
聪明人往往想得多,结果就有可能栽在最简单的骗局上面,所以很多时候大智若愚。
而赵宁,绝不可能相信一个敌人的示好与道理。
对待敌人,赵宁永远只有一种措施:干掉对方。他相信他的敌人也是如此想法,所以他任何时候都不会手软,更不会心软。
“你有你的想法与判断,我不勉强,也勉强不得。”
赵玉洁悄然叹息,收回视线远眺大湖,嗓音柔和地道,“希望我们可以渡过此界诸多危机,能有再回本界家乡的机会。”
赵宁懒得继续看赵玉洁作妖,没有任何感情地丢下一句“你回不回得去我不知道,我必然能回去。”之后,潇洒转身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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