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扇想了又想,最后朝着谢闻逸伸出手,“拿来。”
谢闻逸低头看着柳扇朝上的掌心,犹豫片刻,试探地放上手掌。
“别装傻!”感受到被覆盖的温热,柳扇手掌飞快凌空绕圈到谢闻逸手背上,啪地一声落下,“钥匙。”
“钥匙找不到了,是不是你拿的。”柳扇目含怀疑,直勾勾地盯着谢闻逸,试图用眼神给他压力。
“不是我。”谢闻逸似有些错愕,顿了顿,双臂伸开,向柳扇展示自己的身体,“你看,我身上藏不了东西。”
谢闻逸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家居裤,没有裤兜,因为手腕上的链条,没穿上衣,明晃晃地展示在柳扇面前。
闻言,柳扇上下打量谢闻逸,“那你还有多的钥匙吗?”
“没有。”谢闻逸收拢手臂,仰靠在躺椅上,胸腔震动,笑着说,“之前我可说了,钥匙只有一把。”
“什么啊!骗我的吧!”柳扇激动地凑上去,单膝压上躺椅边缘,俯身逼近谢闻逸的脸,“钥匙丢了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你就不急吗?”柳扇盯着谢闻逸的眼睛,要从中捕捉到他回答时,眼神中闪烁过的每一丝情绪。
“不急。”谢闻逸仰头说话时,喉结滚动明显,他动了动手腕,说,“亲爱的,这可是你扣上的。”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柳扇皱眉,心里还是觉得是谢闻逸偷偷藏了钥匙,或者他自己有备用钥匙之类的离开方法,不然怎么会如此平静。
“不是这个意思。”
夏天,湿热的吐息落在耳侧有点热,随后是水汽带来的清凉感。
谢闻逸扣着链子的手扶住柳扇的腰,顺着脊骨向上,链条发出当啷声,“只是现在,亲爱的真的要对我负责了。”
“我不信!”柳扇本想抓谢闻逸的衣领,但他没穿衣服,抓不了,抓头发,又好像哪不对劲,霎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觉得谢闻逸肯定是有办法出去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冷静,况且谢闻逸前科累累,现在柳扇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行,你没钥匙是吧。”柳扇笃定谢闻逸有钥匙,膝盖从躺椅上放下来,双脚站在地上,“那我走了,你自生自灭吧!”
柳扇恶狠狠地放下狠话,不顾谢闻逸的挽留扭头离开。
“我真没拿钥匙!”
谢闻逸的话还在耳边,柳扇总在想这句话是真是假,他心中觉得这是假话,但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话的话……他几天不管谢闻逸,那一个大活人被锁着肯定会出事的。
在这种纠结的心态中,柳扇提着猫包向医院走。
“要演戏吗?”医生拿过猫包钱,问了一句。
柳扇惊愕,“你们还有这服务?”
医生含蓄地点头,却不掩其得意。
他们提供一站式服务,避免猫猫怨恨主人,导致关系破裂。
“不过,不用了。”柳扇盯着猫包,“为什么要骗猫猫呢。”
猫做手术前柳扇问了问要多久,得到答复后,见时间还久,溜达着走了一条街去买饮料。
医院这条街上居然没什么超市,害得人只能走远点。
本来就口渴,走了一条街,更是热。
刚付钱,柳扇就打开盖子狠狠灌了几口。
鼓膜随着吞咽咚咚的,柳扇放下瓶子发出一声舒缓的叹声,“再拿瓶可乐。”
这时,门口突然吵吵嚷嚷地路过一队衣着灰白,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刚下工般,汗珠在肌肤上淌着亮晶晶的河流。
柳扇望去,收银台的老板接话,“这附近新修一个写字楼。”
柳扇没注意听,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那说着要享儿子福的爹。
“老薛你咋这么抠啊,我帮你顶工一上午请我喝瓶水都喝不得。”
“哎哟,我家里欠债你又不是不知道,下次我帮你顶一天补上行不行。”
四五个工人成群路过,交谈声隐约传来。
薛德辉在里面算是苍老的,一段时间不见,原本养尊处优的老太爷模样消失得干干净净,活像地主家的长工。
他本可以拿着钱安度晚年,可偏偏家里欠债,现在一大家子都为了欠款发愁呢。
这欠款也是妙,不多不少,不至于让他还不上自暴自弃,也不至于让他们轻轻松松还上。
柳扇侧头向商店货架里看。
老板实在是个话痨,又或许是一个人守店无聊,结了账见柳扇还不走,也不赶人,看向门口,跟聊了起来,“这人活着也是辛苦,那个人起码得六十多了吧,还在工地。”
“不过这岁数也确实难找工作了。”
门口的人走远了,柳扇顺着老板视线看去,发现他看的正是薛德辉,说,“也许人家还没六十呢。”
“谁知道呢。”
柳扇拿了水往医院走。
心知肚明薛德辉现在这副模样是为什么。
可是真奇妙,他心中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即使他曾经如此厌恶那个父亲。
只有感慨,以及……明白自己又被‘父亲’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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