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过后,谢逸一战成名,世人称为“青衣剑客”。
不过更出彩的还是燕行,对手从没能在他手下待过三招便被轰下,是真正令众仙门弟子胆颤的对手。
沉廉淡漠,墨剑染血,他像一匹孤狼,桀骜、锐利。眼底却平静的令人却步。
同门总说,执法堂大长老关门弟子“玉面判官”燕与归铁面无私,世人也说他凉薄,出手狠厉,毫不留情。
谢无恙却觉得无人愿意冒险罢了,世人多趋利避害、趋吉避凶,他们赞许烈火温暖的同时,又害怕它的炽热,最后为烈火制造牢笼,成为可供趋势的战利品、仆从。
鲜花着锦,花路仿佛看不到尽头。
然而鲜花愈发红艳,花瓣滴血,血花铺满了青砖,渗下去……
漫天都是火红一片,仿若修罗地狱,天状若塌了一个缺口,也成了赤红色……
“为什么要回来,快走啊……”
到处都是滚烫的火焰涌动着,曾经于他而言的世外桃源转眼间成了尸山血海的埋骨之地。
“娘,我不走,别赶我走,你们在这里我怎么能走……这是我的家啊……”
谢逸扶着满身血污的母亲,却被母亲甩开,他想要去抓住母亲的衣角,却被燕与归死死禁锢着身体远离。
“燕行,拿着族长令,带着无恙从密道离开,只要你们还活着,我扶光一族便不会倒下。”
“不要,阿娘,我已经没有爹爹了,我不能再失去阿娘了。”
“你爹爹为了宗门战斗到最后一刻,你是我们的唯一的儿子,扶光宗需要你,别让娘死不瞑目,去保护你真正该保护的人。”
“九大长老听令,开启自毁装置和护山大阵,我族便是全部战死,也绝不会让魔族踏进修仙界一步。”
谢逸想要挣扎,可是连日的赶路和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早已亏空,根本挣脱不开燕行的束缚,最后被敲晕的那一刻,只看到了母亲远去的背影,天空中全是黑羽魔兽,好几只魔兽叼着同门的尸体,浓烟笼罩着天,灰暗的的世界是唯一的记忆。
“你根本无力改变,你是一个无用的懦夫!你为什么还活着?”厉鬼的嘶吼声,怨恨像是要将谢逸永远拉下无间地狱。
“我和你父亲都在等你……”那声音变得温柔,像儿时他在母亲怀里听得摇篮曲般催人入眠。
“我要活着。”近乎嘶哑的声音平静的对那声音做出回应。
“谢师兄,谢师兄,你快醒醒。”
清醒的谢逸被许多年纪尚小的弟子们护在怀里,他嘶哑着嗓子,嗓子眼艰难的吐字,“我爹娘和长老们怎么样了?”
死一般的寂静在狭窄的山洞蔓延开,片刻后隐忍着的低声的啜泣声在谢逸的耳边刺的他头疼欲裂。
“可以告诉我吗,我撑得住?”
还是无人讲话,唯有哭喘声不绝于耳。
良久的沉寂后,一名小女孩从口袋里找出了仅剩的奶糖递到谢逸满是血污的双手,“无恙哥哥,掌门与魔王同归于尽,掌门夫人为了封住破损的魔族封印以身祭阵,九大长老开启了护山大阵后燃尽生命点亮了自毁阵法,谢通师兄去寻找仙门大比后隐匿起来的精英弟子,燕行师兄拿着掌门令去修仙界各个据点联络隐世的扶光宗前辈,扶光一族是守护世界的英雄,你要照顾好自己。”
明明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可是她说完这冗长的内容后眼里依旧有光。
稚子独有的光,纯净的眸里又含着泪光。
谢逸只觉得有人拿锤子一下一下的敲着他的心,嘴里腥甜的血味弥漫,他强行咽了下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用破锣般难听的嗓音说话,“如今这里是哪里,还剩多少人?”
“妖兽森林外围的一处洞穴,从密道出来后为了躲避残余魔族的追杀燕行师兄带我们来的,如今只剩百余弟子了。”一位年龄稍长的男孩子擦了擦眼泪,呜咽着,磕磕绊绊的勉强说完。
比歇斯底里后的冷静更令人窒息的是清醒者的悔恨。
无力,锥心。
两日后,谢通带着精英弟子到了洞穴里,并无伤亡。
有了谢通和诸位精英弟子的坐镇,谢无恙外出去寻找燕行的足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人因为痴迷贪欲变得癫狂,走向毁灭……有的人因为凉薄心虚变得冷漠,走向迷失……
贪、嗔、痴,无数人败在了这上面。
而幻境之内,唯有谢逸依旧还是那副老僧入定的模样,无悲无喜,只有眉毛有时舒展,有时紧促。
“这小子真奇怪,按理说若是识破了幻境,应当早早出来了,难道在幻境里被迷惑了?”能走完千阶登山梯的狠人,看着也不像是被迷惑了,他还想着收他为徒啊。
“谢师兄你也在?”
厌逐很是好奇平日里最烦处理琐事的谢乘风今日主动来帮忙了。
“我有中意的徒弟在里面,过了这么久还不出来我瞧着闹心。”
厌逐的直觉告诉他,很可能是方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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