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樊瑛迟疑片刻,低声道,“梁晚余,你先头所说的事,我记下了。”
“无论晁泽会不会地动,我都信你,也会着人去查,只是你最后那句,要说到做到。”
梁晚余轻轻点了下头,面上没有半分勉强,“公主肯帮忙,我们一家便是欠了您天大的人情,于情于理,都该为公主效命。”
她真心投诚,容樊瑛没理由再拒绝,低声应下,“你回去罢,这几日等我消息,没什么大事尽量不要出府。”
说罢,她从腰间系下自己的玉牌,示意梁晚余来拿,“这是我随身带着的,你且拿好,若有危及性命之事,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梁晚余上前接下,圆润光滑的玉牌躺在手心里,宛如有千斤重,“臣妇多谢公主。”
梁晚余朝着上首的人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
容樊瑛斜靠在椅子上,神情凝重,对着屏风后头轻声唤了句,“念禾。”
话落,一个小丫鬟从后头闪身出来,在她面前站定,“公主。”
容樊瑛托着下巴,瞧着紧闭的房门,轻叹一声,“你去找几个身手好的,去辽东一趟,再派人跟紧那个叫谢锦程的,十三叔那儿……也去吧。”
“公主当真信了那位女娘的话?”念禾面露诧异,小声道,“方才她说了那么多,又是黑印子…又是地动塌陷的……婢子听着就觉得神神叨叨的。”
“无论她所言属不属实,她的身份都是做不了假的。”容樊瑛捧着茶盏,语气平平,“她是镇国公的儿媳,定远侯的独女,如此硬的家世,与她结交,百利而无一害。”
“老天爷送上门来的便宜,谁会不捡呢?”
“况且,我只是派人去盯着,又不是要将她说的那些人一网打尽。”容樊瑛蹙眉,面上多了几分凝重,“可若是十三叔当真做了错事,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条人命搭进去。”
“……是。”念禾没有再劝,应下了主子的命令,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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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
一路上,梁晚余仍旧心事重重,没有半分轻松的模样。
“小姐……”玉竹面露忧色,低声道,“您方才见了肃和公主,为何还是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肃和公主先前并不信我,却在我明说要效忠她后当即就决定帮我……”梁晚余轻叹一声,喃喃道,“无利无友,我不过是从一个坑跳进了另一个坑中。”
玉竹也跟着叹气,低声道,“小姐,如今能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梁晚余颔首,轻声道,“我清楚。”
她是个俗人,能做的不多,从没想过将拯救天下苍生视为己任,只想保住自己一家人的性命。
车轮缓缓停下,外头响起了车夫的声音,“二少夫人,咱们到了。”
车夫放下脚凳,玉竹先下了马车,而后转身扶下梁晚余。
梁晚余才刚站定,角门后头便冲出一道黑影,直直扑向她,瞧那身形,像是个男人。
玉竹一整天都是高度紧张,瞧见有人接近小姐,还以为是安平王派来的刺客,几乎是下意识反应,一记窝心脚踹过去,那抹黑影顿时朝后飞去。
玉竹一愣,缓缓收回了脚,显然是没想到来人竟连躲都不躲,像是没有一丁点武功的样子。
原本在车上的六个姑娘也全都下了车,护在小姐身侧。
“小姐……”玉竹有些尴尬,手足无措的看向小姐。
梁晚余抬手,示意她噤声,半眯起眼朝着那人望去。
男人呜咽一声,捂着胸口起身,抬头望来时,梁晚余石化在原地。
“谢……谢昀?”
梁晚余蹙眉望着他,面上满是吃惊,压根没想到眼前这个邋里邋遢,一身脏污的男人会是谢昀,更没想到他竟还有脸面来找自己。
“晚余……”谢昀眼睛一亮,身子因为疼痛而不停颤抖,“你还能认出我……”
梁晚余扫了他一眼,嫌恶的退后两步,低声道,“你的模样,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谢昀红了眼眶,想要上前,却又顾及着她身侧的丫鬟,小声道,“晚余……你能不能原谅我?”
梁晚余不解,皱眉问道,“你在说什么?”
谢昀抹了把眼角,喃喃道,“我落到如今这个局面,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到头来,我竟发觉对我最好的人是你。”
“晚余,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从新开始?”
“什么?”梁晚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上诧然,“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知道你已经结亲了,可我不嫌弃,只要你愿意同谢庭玉和离,我们就能重新在一起。”谢昀上前两步,眼中蓄满了泪,“我当初从匪寇手里救下你,这情谊你都忘记了吗!”
梁晚余嗤笑一声,素手朝他面门一指,淡淡道,“玉竹,打死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
玉竹也不含糊,上去就左右开弓,照着他的脸狠狠抽了几巴掌。
谢昀被扇的晕头转向,却仍旧嘴硬,大声叫嚷,仿佛要世人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晚余,你为何不肯直视自己的心?你心中有我,你该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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