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沈毅在东南差点被一把火烧死之后,他的身边就开始跟着内卫了,而且数量不少。
一直到现在,内卫都没有断过。
这么些年跟下来,沈毅身边的不少事情,洪德皇帝可能比沈毅自己都要清楚,再加上两个人相识多年,皇帝心里非常清楚,沈毅没有造反的心思。
但是如今,沈侯爷一路北上,如同战神一般,在民间的声望,已经几乎快要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
民间很多草台班子,说书的茶馆,都在唱说沈侯爷北伐的故事,说的有鼻子有眼。
如今有关于沈毅的谣言刚传到建康,根本还没有传开,就让城中的百姓自发扑灭了。
这才让洪德帝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让高太监发布了命令之后,这位皇帝陛下自己坐在甘露殿沉思了很久,又把高太监喊了进来。
“高明,你说…”
“建康城里的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
高太监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开口道:“奴婢以为,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笑了笑,开口道:“何以见得?”
高太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沈侯爷名声太大,将来有一天,如果有了二心,哪怕淮安军不能用,他在民间振臂一呼,也可以拉起不少人,这对于陛下来说,是一层隐患。”
皇帝陛下笑了笑,开口道:“朕记得,你跟沈七关系不错,怎么不替他说话了?”
高明低着头,开口道:“奴婢是天家私仆,永远都是替陛下您考虑,不会替他人说话。”
皇帝眯着眼睛,轻声笑道:“你有一点好,说话永远合朕的心意,这一点比起孙谨,要强出不少。”
皇帝摸着下巴,想了想,开口道:“去把沈恒叫来见朕。”
高明立刻低头,出去传唤中书舍人沈恒去了。
沈恒就在甘露殿不远,很快就到了甘露殿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头叩首道:“臣沈恒,叩见陛下。”
皇帝抬了抬手,哑然一笑:“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大礼。”
沈恒这才爬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着。
皇帝看了看他,笑着说道:“沈卿听说了没有,近几天有人在建康四下传谣,说你兄长沈毅,在山东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
沈恒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又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大兄他一心为国,绝没有二心!”
“值此两国交战之时,这种谣言,定是齐人在背后所为!”
“朕也是这么觉得的。”
皇帝笑呵呵的说道:“朕已经派内卫去清查这件事了,好在你大兄在建康,声望很高,这些谣言根本没有人相信,还没有来得及传开,传谣的人就被百姓们拿送建康府衙问罪了。”
“其中,大半是收钱办事,不过的确有一个北齐清净司的人。”
皇帝轻声笑道:“这件事,足可以证明,邪不胜正。”
沈恒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看皇帝,有些弄不清楚,皇帝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皇帝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事情可大可小,本来朕应当知会你兄长的,但是公文过去又太过隆重,怕他多想。”
“沈卿你书文双绝,给你大兄写家信的时候,顺便把这件事写进去,告知你兄长。”
沈恒虽然想不明白皇帝这么做的用意,不过他还是连忙低头,开口道:“微臣遵命。”
“好了。”
皇帝挥了挥手:“别的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沈卿没事的话,就先退下罢。”
沈恒连忙起身,弯腰离开甘露殿。
回到了中书舍人科之后,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愣神了许久,随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猛地打了个寒颤,提起桌子上的纸笔,开始给沈毅写信。
第一封信写完,整篇都是关于谣言的事情,沈恒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对,撕碎了之后又重新写了一份。
第二封信,更像一份家信,大多都是家里孩子们的事情,只在信的末尾,用简短两三句话,提了一嘴这件事情。
写完这封信之后,沈恒特意没有用邸报司的路子,而是用官驿,把这封信给寄了出去。
这封信从建康,一路北上,四天之后,送到了正在山东巡抚衙门的沈毅手里,此时的沈老爷,正在与张简讨论是否应该对归顺的朱里真平民一视同仁。
两个人辩论了好一会儿,沈老爷抛下一句:“朱里真人享福七十多年了,如今天翻地覆,怎么也该他们吃点苦头了。”
张简不太同意,开口道:“享福的,大多是朱里真人的贵族,如果苛待朱里真平民,北伐的过程中,所有朱里真人都会奋起反抗,到时候反而会影响北伐战局。”
说话的功夫,沈毅从蒋胜手里接过这封信,对张简笑了笑:“我兄弟寄来的信,我先瞧一瞧,看完了之后,再跟师兄慢慢辩论。”
张藩台看了看沈毅手里的书信,有些羡慕:“子常这一任中书舍人快要期满了罢?到时候子恒你跑跑门路,给他安排到中书去观政,将来的前途,便无可限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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