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九,沉毅收拾好了行装,就准备出发了。
相比较于前一次他去建康之时,与许复两个人坐着运货的马车出发,这一次一行人的人数就要多很多了。
除了沉毅和两个小丫鬟之外,还有许复以及他的四个小伙伴,以及……
沉三公子沉陵夫妇。
能把沉陵带出江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毕竟大伯沉徽是个非常古板的人,如果跟他明说沉陵是出去跟沉毅一起干“买卖”,那么沉陵就算上吊,也离不开江都。
不过借着给沉家的新生儿还愿的理由,沉徽总算没有阻拦,同意沉陵跟着沉徽一起去建康看看。
本来沉毅沉陵两兄弟的意思是,让沉陵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建康,这样一年半载都不用回来了,但是孩子太小,才几个月大,不太适合出远门。
毕竟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太差,坐马车一定会有颠簸,再加上幼儿夭折率太高,不适合离开江都。
因此沉陵在年初八这天,就把老婆孩子送回了娘家暂住,他自己跟沉毅一起去建康,准备等过几个月孩子大一些,身体好些,稍稍经得起折腾了,再把老婆孩子接到建康去生活。
沉陵是个有些“浪荡”的性子,本来在江都好吃好住,不愁吃喝,老婆孩子热炕头,他是不太舍得离开江都的,而这一次他之所以这么坚决的离开江都,跟着沉毅一起去建康,主要是因为…
父子矛盾。
他与父亲沉徽之间的矛盾愈发深重,而且在这个极重孝道的时代,不管父子俩谁对谁错,沉陵永远是要低头认错的一方。
沉徽回到江都没多长时间,沉陵就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
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下定了决心要离开江都。
当然了,以沉陵的性格,他这么做并不是要奋发图强,也不是要离开“舒适圈”,实在是因为沉徽的归来,让江都这个舒适圈对于他来说已经不舒适了。
初九早上,三四辆马车在沉家门口集结,需要带的东西统统装上马车之后,沉徽沉章两个人,站在府门口送各自的儿子离开。
沉章站在自家大哥身后,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道:“大兄,要不要送到城门口?”
“要去你去。”
沉徽瞥了一眼沉陵坐着的马车,闷哼了一声:“老七去京城,是为了考学,乃是正经事情,他去京城做什么?无非是跟着去打打秋风,出去玩耍几天,不是看在我孙儿的面子上,怎么也不能让这小子跟去建康。”
说完这句话,沉徽闷哼了一声,负手回院子里去了。
沉章犹豫了一下,走到沉毅面前跟沉毅说了几句话,大概的意思是他要陪着沉徽说说话,就不去城门口远送了。
大冷天的,沉毅本来也不想让老爹送那么远,闻言连连点头,笑着说道:“爹你去忙你的就是,咱们这一次人多,三哥找的这几个车把式,据说都是练家子,出不了事情。”
“嗯。”
沉章对着沉毅笑了笑:“去建康之后好好考,考不中的话就早些回来,为父给你张罗一门亲事,给咱们家传宗接代之后,再去专心学问不迟。”
过了年,今年沉毅已经十六周岁,虚岁已经十七了。
这个年纪在后世可能还是孩子,但是在这个时代,很多人十七岁都已经当爹好几年了。
沉毅愣了愣神,然后摇头苦笑道:“爹,这件事不您操心了,孩儿不着急的。”
“你今年要是能中进士,为父自然不急。”
沉章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笑着说道:“京城里的那些贵人老爷们,喜欢榜下捉婿,我儿今年如果能金榜题名,说不定会被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看中,成为他们的乘龙快婿。”
榜下捉婿这种事情,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生儿子就像开盲盒,质量很难保证,也就是说虎爹可能会生下猫儿子,像赵昌平赵侍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赵侍郎那么厉害的人物,两个儿子却一个顶一个的不成器。
这种家庭,就需要一个外姓的,而且质量有保证的“儿子”,来保证家道不衰落。
这个外姓儿子,自然就是女婿了。
而能够中进士的未婚年轻人,绝对是这个时代最优质的女婿人选,赵侍郎家里的女婿,就是从金榜下捉来的,乃是前些年二甲头几名的进士。
沉毅今年才十七岁而已,如果他今年春闱能中,绝对会成为建康城里的香饽饽,到时候不仅可能会被那些权贵人家招婿,甚至宰相家里的小女儿或者是大孙女,也有可能想要招沉毅这个女婿。
沉毅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低眉道:“爹,我才刚中举人没多久,您就说中进士之后如何如何了,这种没影的事情,最好不要说了,传出去给人家听到了,要被笑话的。”
“笑话?”
沉章颇为骄傲的抬起头,昂首道:“我儿十六岁中乡试第七名,在江都府名列第一,整个江都府,谁敢笑话咱们家?谁敢笑话你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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