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萧复有些睡不着,茫然中,似乎听到了一句呼唤,他有些不受控制,慢慢的,走出了驿馆。
城西并无许多商铺,与朱雀大街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萧复就这么百无聊赖的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却脚步坚定,永不回头。那声呼唤也越来越清晰,好像是一句谶语。
“实义者微妙寂静是涅盘因,言说者与妄想合流转生死。”
这是师父时常诵读的一句话。
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去,哪怕是针对他而来。
传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棵古老的油松下,站着一道笔直的人影,人影很高,比萧复见过的所有人都高。月光明明皎洁,却看不清此人的脸。
萧复没来由的想起了一句话,明月皎洁,万物喜其滋润,盗贼恶其光明。
那人看见了萧复,目光直射而来,萧复只觉得体内血气都颤抖了几分。
“你好,你可以叫我血徒。”血徒的声音低沉温润,带着一丝凉气。
萧复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礼貌问好:“你好,我叫萧复。”
“我知道。”那人自顾自的说道,“你来长安那日,我站在太乙峰上,一眼就看到了你。这些天暗中观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好人。”
萧复听到了“竟然”两个字,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从何问起。
“那老家伙死了?”血徒漫不经心的问道。
萧复知道他说的是师父,低着头如实答道:“几个月前走了。”
血徒虽然已经猜到,但此时听萧复亲口承认,也是微怔。
半晌,血徒低声说了一句:“他该死。”
萧复一怔,这人原来是师父的仇人。自己与师父相伴多年,感情极深,此刻听闻此话,端的是气血上涌,目光中露出狠色,也不管此人修为惊天,暗自运功,准备全力一击。
血徒咦了一声,笑道:“你想与我动手?”
萧复心一惊,此人果然修为极高,自己已经特意隐藏真气,没想到一下就被发现。
血徒笑了一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是有些癫狂:“你竟真的敢动手?就因为我说了句那老东西该死?哈哈哈哈!这天下有几人能与我动手?”
笑声狂放,睥睨天下!
萧复反倒不怕了,也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修为极高,可能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人。那又如何?师父待我极好,恩重如山,如今你出言不逊,我虽修为不济,但也敢为他老人家全力一搏,唯死而已。”
说罢也不听血徒答话,运起两门玄功,将真气提到极致,一招罗汉拳直冲血徒面门!
血徒不闪不避,眼神微眯。
就这一眯,一股庞大的真气如巨石一般打向了萧复!
一招!萧复已在十米之外,吐血不止!
萧复艰难爬起身,刚准备再行进攻,却听到血徒冷冷道:“还算不错,无相经为基,辅以南若寺的白首太玄经为躯,以两种真气法门御使罗汉拳,拳法虽简,道理却是极妙,可惜修为太低了些。”
萧复满脸惊恐,自己最大秘密竟被人一眼瞧破!暗自叹道看来今日已是万死无生。
不料血徒道:“我没有想杀你,虽说杀你的理由有千百种。”
萧复抹了抹嘴角的血道:“你待若何?”
血徒又问了一遍:“你刚说,他待你极好,恩重如山?”
萧复没想到对方竟然问的是这个,道:“那又如何?”
血徒又是笑了起来:“好一个待你极好!好一个恩重如山!”
萧复不知对方何意,没有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血徒。
血徒又道:“那匣子,他给你的?用得着出趟门也带着么?”
萧复大惊,瞬间变了脸:“你认识这匣子?”
须知这匣子的主人是师父唯一临终遗愿,如今有了线索,萧复自然不肯放过。
血徒不屑的道:“自然认识,那老家伙怎么跟你说的?”
萧复老实答道:“师父说他欠这个匣子的主人很多债,多到这辈子都还不清,让我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带着,将东西还给他。他带着我游历天下十几年,也是为了找这个人,但始终都没有找到。”
血徒沉默半晌,问道:“你可知匣子里头是什么?”
萧复道:“未曾打开,师父不让。”
血徒有些惊讶,点了点头道:“你倒是个守信之人。”
萧复又问:“阁下知道这个匣子的主人是谁?”
血徒缓缓道:“这木匣是我的。”
萧复得到了确认答复,也不准备打了,解下了绳子,将木匣递给了血徒。
血徒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算了,就凭那老家伙临终的那些话,这东西你就自己留着吧,省的带在身上眼见心烦。”
萧复一百个不愿意,这可是师父遗愿,他坚持道:“不行,这是他老人家的遗愿,你收了丢掉便是,也算我尽了孝。”
血徒听到这话,明显的有些激动,怒道:“你可知里面是什么你就敢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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