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封居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绿的纱帐。
他看向四周,是一处房间。陈设简简单单,一张木桌,两把木椅,加上一座妆台,以及自己此刻躺的这张木床,便是这个房间的全部。
有趣的是,这间房内,有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例如拨浪鼓、小木马、木雕的罗刹等等等等,但收拾的倒是清清爽爽。
这明显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门外,孟青依改换了妆容,此刻已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老妪。蒙着面纱,拄着一拐。显然她暂时还不想跟霍封居坦白。
她推开门,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你醒了?”
霍封居不敢怠慢,问出了三个关键性问题:“敢问前辈是谁?这是哪里?是您救了我么?”
孟青依心中暗笑,面色却是不改,淡淡道:“谈不上救,老身与地藏本就交好,不忍大好儿郎命丧鬼城,故此提了一嘴。此处乃是奈何桥畔的一座小楼,老身自然便是孟婆。”
霍封居一惊,孟婆这个名字在鬼城可是如雷贯耳。
他恭敬道:“多谢前辈相救了。”
孟青依佯作不知,问道:“伤势如何了?”
霍封居仔细检查了一番,方才无奈苦笑:“不知为何,提不起丝毫气力。”
孟青依内心大笑:你足足喝了本姑娘一大碗镇魂汤,便是大罗神仙也提不起真气了。
面上却丝毫不见颜色,安慰道:“地藏漫天金光灌身,有镇魂之效,此刻佛家真气未退,提不起劲也属正常,休息几日便好。”
霍封居点头道:“多谢前辈指点。”
孟青依又问:“好好的少年,为何想不开偏要寻死呢,你可远远不是地藏的对手。”
霍封居郑重道:“身负皇恩,不敢于敌方帐内苟活。”
孟青依笑声有些刺耳:“那为何又在此处安之若素?”
霍封居无奈一笑:“既然动不了,自然也无法精忠报国,索性养好伤。”
孟青依暗喜,这厮想通了一些便好,否则拖着残躯硬要上战场,她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霍封居见孟青依不说话,试探道:“前辈?若是在下修为尽复,前辈也会留我么?”
孟青依还没高兴一会儿,听闻此言又是有些怒气,冷冷道:“又要去找死么?”
霍封居不知这位前辈何故生气,当下对着这救命恩人也是有些尴尬:“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孟青依追问道:“你待如何?”
霍封居轻叹一声:“朝廷与鬼城之间多有误会,益州在阎罗掌管之下,秋毫无犯,可谓百姓安居,夜不闭户,说起来也不比朝廷差了,只是国策改革一事本就不是一蹴而就,应当徐徐图之。所以在下想与朝廷大军汇合,尽我所能劝上一劝。”
孟青依闻言一愣,随即重重叹息,声音不自觉有些悲凉:“已经晚了,昨夜二十几个高手潜入城中,杀了守城的好些兄弟,惹得判官大怒,将其尽数收入阴阳镜大阵,如今已死过半了......”
霍封居闻言大惊:“怎会如此!”
孟青依点头道:“你也发现不对了,朝廷按规矩,如此撕破脸的大事,理应恭请圣裁,万万不会轻动的。”
霍封居闻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孟青依也不久留,叹了一句:“好好养伤吧,伤好了,老身便放你离去。”
言罢,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
凉州大帐内。
周廷玉一拍惊堂木,大声质问冷括:“谁给你的胆子?昨夜竟敢私动神机营!”
冷括汗如雨下,跪在地上却一言不发。
周廷玉怒极反笑:“好!有胆不说,可你有命担责么!”
“太师还是莫要着急动怒罢。”儒家祭酒王阳明淡淡道。
周廷玉看向此人,面容冷峻:“你有话说?”
王阳明道:“是老夫让神机营动的手。”
周廷玉顿时一惊,怒喝道:“你可知,此间军政大事,我才是主帅!”
王阳明面不改色:“自然知道。但老夫食朝廷俸禄,不敢尸位素餐,之前几天派出去的军中暗哨都没了消息,老夫便想着派些高手,也好真真切切的探知些消息。那十几个高手中,也有儒家子弟,老夫也不曾偏袒谁。”
周廷玉冷笑:“好一个探知消息,你有权指挥神机营?冷括虽说莽撞,但如此大事他会听你的?”
冷括头埋的更低了些。
王阳明早料到有此一问,从怀中掏出一段黄绸,淡淡道:“有陛下手令在此。”
周廷玉大惊失色,赶紧接过查看,果然是陛下亲笔!
但他何等聪明,只这片刻,便已经想通了其中关窍。
周廷玉阴沉道:“王祭酒前几日给陛下私发过密函?”
王阳明坦白道:“正是如此,为的便是征求陛下的意见。”
周廷玉心中大骂,他还奇怪,陛下远在长安万里之遥,怎会隔空下令,原来是这老货没与他商量,私下里给陛下写了折子。
陛下自然会以为此折乃是经过众人讨论,方才从凉州发出,本着信任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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