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睡会儿,你和我出来。”御璃骁站起来,看莫问离一眼,大步出去。
莫问离凝视着渔嫣苍白的脸,眼中疼惜涌动,久久未能挪开脚步。在榻边呆立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才慢吞吞地出去。
铃铛原本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以帕子遮在脸上,后来发现他根本未朝自己看上一眼的时候,伤心极了,把帕子一丢,索性呼呼大睡。
夜色如墨,秋风撼动枝叶,满地残黄才。
御璃骁一直站在长廊上等他,听到脚步声,微微侧脸看去。莫问离慢步到了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
几片落叶随风卷来,御璃骁挥手,准准地接住一片,在掌心里轻轻揉碎,看着碎叶飞开时,深瞳微敛,“去喝几杯吧。”
“嗯?”莫问离一愣。
“不是要决斗吗?”御璃骁步子愈大摹。
莫问离唇角微抿,紧跟上去。
二人在花园的小塘边停下,上官晴已经依着御璃骁的吩咐,备上了酒菜。
“坐。”御璃骁坐了主座,轻挽阔袖,拿起酒壶满斟两杯。
莫问离一撩锦袍,在他对面坐下,端起酒杯,仰头就喝。
御璃骁陪他饮了一杯,又满满倒上,沉声问:“你想如何与我决斗?”
莫问离脸色暗沉,冷冷一笑,“自然是刀剑相见,生死自负。”
御璃骁苦笑几声,挥手让侍婢们都退下,这才低声说:“你我不要再斗气了。”
“呵,是我与你斗气吗?当日是谁那样信心满满说嫣丫头是他的?”莫问离把酒杯一丢,冷冷嘲笑,“到底是谁拖着嫣丫头南征北战,不得安宁?我告诉你,今日就算你有这千军万马追着我,我也要把她带走!绝不给你半点欺负她的机会。”
“那也能带得走才行。”御璃骁眉头紧锁,“大夫说,孩子很不稳……”
莫问离的眼神一沉,冷笑道:“正好,她没了牵挂,利索地与我离开,你大可以继续你的帝王业,我带她去寻个好地方自在逍遥。”
御璃骁沉默着,一仰脖子,一杯烈酒送入肚。
二人正僵持时,白鹰匆匆来了。
“王上,王妃醒了,正找你呢。”
“走吧,你我再斗气,她只怕不会好了。”御璃骁丢开杯子,起身就走。
“臭小子。”莫问离咬咬牙,起身跟在他身后。
渔嫣正坐着,焦虑地往门外张望着。
二人一前一后迈过门槛,见她坐着,赶紧过来扶她。
“好好躺着,怎么坐起来。”御璃骁扶着她的手,想让她躺下去。
渔嫣抿唇笑笑,视线投向他身后,小声问:“莫问离,你去哪儿了?”
御璃骁的身形一震,手缓缓松开。
渔嫣握住他的手指,又向莫问离伸出手,“你过来。”
莫问离微微一愣,把手伸向她。
渔嫣拉着他的手指,轻声说:“你们两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我知道分寸,懂得发乎情、止于礼的道理。御璃骁,你疑我,我能明白。毕竟我不记得我们的前尘往事,让你不安心。”
她说着,抬眼看向莫问离,小声说:“问离哥哥,我们一起在翡翠谷,多亏你照顾,又救我一命,这恩情此生难以还清……”
两个男人有些发怔,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古怪。
渔嫣把两个人的手掌叠在一起,一字一顿地说:“你二人都这么好,我无力抉择,所以我决定,你二人结为夫妻,同进同退,比肩奋战,而我就此解脱了。”
扑哧……铃铛正在喝药,一口药喷出老远。
那二人脸也是一绿,跟摸到烙铁一般,匆匆收回了手。
渔嫣已经收起了她深情款款的语气,皱着眉说:“我如此难受,你二人还要决斗去,依我看,也勿需决斗,不如同归于尽,我另择良婿,美满一生。”
“你……”
二人语结,不知如何应对。
“你我三人,自己闹不和,难怪别人趁虚而入。”渔嫣指指厅中空地,慢慢躺下去,“现在决斗吧,我就在这里看着,谁若不死,我再帮着补上几刀。”
“这么狠!”莫问离脸都黑了。
“最毒妇人心哪。”渔嫣慢悠悠地说,一抬手,拽下了帐幔。
风撞到窗子上,窗纱哗哗地响。
两个大男人看着一脸冰霜的她,突然感觉手足无措。在这天下,无论在谁家,莫不是以男人为主,偏偏到了这里,这两个走在外面英武不凡的人物却拿这躺着的瘦弱小女人毫无办法。她外柔内刚,鲜花瓣里包着刺,能柔能烈,让你无可奈何。
“夫君就是夫君,兄长就是兄长。若妹婿不让你满意,你可以训斥。若夫君对我不满意,可以休掉我。你们何苦斗气、让我难做?你们这样逼我,那就是对我好了?赶紧去拿刀来吧,把我劈开,
tang皆大欢喜。”
她的声音从帐幔里传出来,和风一起,灌入两个人的耳中。
静了片刻,莫问离转身出去。
“晚上来吃饭。”渔嫣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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