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思毕竟年轻,功力远不如莫问离这老狐狸,更别提御璃骁了。
他堪堪躲过了莫问离打向眉间的暗哭,神色一凛,从身边的枝上折了一片叶子,放进唇中。他擅长的是哨音,能扰人心魄,令人心神不安,尤其是在运功的时候,极易岔气、走火入魔。武功越强,越容易受到哨音的干扰。
这一次他吹的哨音与前几回都不同,尖锐、嘹亮、急促,一声比一声高亢刺耳,似有尖锐的东西从琉璃上狠狠地、快速地刮过,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让人难以承受。
御璃骁和莫问离他们事先有准备,戴了耳塞,侍卫们甚至暂时封住了自己的听觉穴道,不让自己被这声音所震到。
但许童耀和采襄就苦了,鲜血从二人的耳朵里不停地淌出,采襄尖叫着,越挣扎越痛苦。许童耀用后脑勺在柱上用力撞着,想以此减轻痛苦刀。
渔嫣虽然及时戴上了耳塞,还是没能抵挡住这种痛感,幸尔御璃骁及时封住了她的穴道,她听不到声音,这才好过了许多。
“送皇后出去。”御璃骁擦掉她耳下的血,眉眼中隐隐燃着怒意恍。
“能恕就恕。”渔嫣拉着他的手指,大声说了句。
御璃骁并无要恕无思之罪的意思,于情于法,无思确已罪无可恕,为了他的野心,他已经害了太多的人命。
来此之前,他已经到了无思埋炸药的地方,那里白骨森森,都是不愿意受他驱使,为他埋藏炸药,不屈服他的乡民的尸骨。
阿爹也被无思关在那里,哄他读出那里石壁上的耶马族护蛇人秘传的文字。
要知道,这炸药一旦引爆,阿爹不可能逃得出去。这人连收养他的阿爹都不放过,连青梅竹马的妻子也要背叛,梦蝶为了他,东奔西走,不敢归家,他却把金蛇杀了,他的心是黑的,留之何用?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莫问离侧脸看他,唇角带着一丝杀意。
“我来吧。”
御璃骁缓步上前,内力暗自动到掌心。莫问离最忌动怒,不然又会头疼几天。这些年来,一旦遇上这样的事,都是御璃骁动手,前几年这样的事还多,这几年下来,这还是头一桩同时惊动他们二人的事。
无思的脸色渐有些难看,眯了眯眼睛,丢了叶片,从脖子上拽出了一枚金哨。
“阿沧,你当真一丝情份不念,还要拿梦丹给你的定情信物,毁了我们吗?”
倒在地上的梦蝶早被哨声惊醒了,捂着淌血的耳朵愤怒地质问他。
“是你们毁了我的大事!”
无思咆哮着,把金哨放进了双唇之中。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声音惊动林中鸟兽,一时间飞禽走兽四处奔逃,咆哮声、嘶吼声、尖鸣声乱成一团,飞砂走石。
“生来无情,莫望多情。”
梦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悲哀地看着无思,一条金色的蛇从袖子里滑出来。顺着她沾血的指尖滑落在地上,滋滋地吐着信子,一双眼睛居然也渐渐成了金色。
“去吧,蝶儿。”
梦蝶指着无思,沙哑地出声。
无思猛地看到了地上那金色的蛇,愕然地松开双唇,金哨坠下,打在他自己的心口上。
“怎么还有一条?”
“这才是蝶儿,那一条,是我准备送给你与妹妹第一个孩子的礼物。我们没有阿娘,你们孩子的守护蛇,理应由我来送。我从你们订亲时就开始准备了,每日晨昏,以我的血来喂养它,从此之后,它会代替我好好守护你们的孩子。阿沧,直到方才,我还抱有一丝希望,你会收手,随我回去。”
无思完全怔住,呆呆地看着她。
风把梦蝶的头发拂乱,她无力地垂下头,苍白的双唇轻轻颤抖,一字一顿地说:“此生此世,我不能爱你。我希望它会替我去爱你。阿沧,为什么,不可以跟我回去?富贵,真的那么重要吗?那晚,你摘了野花,悄悄放在我枕边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欢喜?”
“梦蝶……”无思的喉头颤了颤,
“金哨是用梦丹的头发和眼泪、鲜血喂蛊炼成,代表忠|贞、矢志不渝的爱情,永远不分离的夫妻。你明明知道吹响哨子,她却不在身边,她会死的……阿沧,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爱她。妹妹那么爱你,每日每夜,求我不要伤害你。哪怕,她替你受了那么多罪……阿沧,我们姐妹待你,难道还不够真心吗?”
梦蝶慢慢跪坐下去,捂脸哭泣。
“我要妹妹,你只能去死了。”
无思喉头猛地颤了几下,慌慌地低头看向那条渐渐逼近的蛇。
“我要用你的血,收回她赠于你的情|人血,去救回妹妹。阿沧,我不再爱你了。永远都不会再爱一个人了。”
梦蝶的声音渐渐轻了,轻不可闻,被和着月光的风淹没,只剩下她轻轻的喘|息。她的脚边,一株凤尾花轻摆着瑰色的花瓣,怜爱地抚着她受了伤的小腿p
远远的,渔嫣扭头看过来。她听不到声音,但看得到这边的情形。她悲悯地看着梦蝶,无数的女子一生,无非是想看着至亲的人幸福,不管多辛苦也都甘之若饴。梦蝶用尽力气,把爱情悄悄收藏,她要成全妹妹的爱情,守护家人的幸福,而现实给她的,却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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