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盐密探之时,又有潜伏于楚军内的秦国人回报。
从胡亥等人对这些东西的熟悉程度来看,很容易就能猜到这些东西的艰难处境。
他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
倘若项羽就此陨落,那就是孟岩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坎。
胡亥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说的是谁?”他苦笑着说道:“我是最残酷的人。”
李斯不知说甚么才好。
胡亥继续说道:“而且,我对他的才华,也是有些同情的。”
李斯问道:“假若项羽还活着,我们该怎么办呢?”
胡亥一笑,说道:“此事我早就有了主意,你就等着瞧吧。”
此时,项羽已被俘虏,李斯却在一旁看着,看皇上对这“西楚霸王”会有怎样的反应。
“项羽来的时候,有没有和他说过话?”胡亥问夏临渊道。
夏临渊道:“项羽在来的路上,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此人一心求死,一有机会就自杀,有好几次小臣和李甲都差点被他得手。微臣不得不将他打昏,带到这里来。”
这让夏临渊不禁有些敬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不知死活。
当年在郢阳城,他只用了一招,就把李由给治好了。
一个人,就算有再大的决心,也不会自杀的。
这一点,夏临渊以前是深信不疑的。
但是,和项羽一起去咸阳,却让夏临渊彻底失去了信心。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个人,他愿意去死,哪怕是一百次,他也不会后悔。
胡亥颔首,他突然开口说道:“你觉得,我让你去救人项羽,你有什么想法?”
夏临渊微微一怔,随即认真的开口:“皇上有令,微臣必定全力以赴。”
“说实话。”胡亥斜睨着嫪毐,淡声道。
夏临渊有些尴尬,但他也明白,自己的谎言是骗不了人的,他低着头,道:“说实话,我收到这道圣旨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这个项羽害死我们这么多人,实是天下之大患,唯有把他杀死,以报我大秦之仇!只是,这是皇上的旨意,我虽有不满,但也不能忤逆,只能和李甲说了几个字。”
他只是说了几个字,就把李甲的耳朵给说疼了。
“李甲说,皇上的手段高深莫测,我们身为大臣,如果轻举妄动,只怕会打乱他的计划。事实上,在护送项羽到京城的路上,我就已经猜到了原因。在这人看来,生不如杀,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夏临渊感慨一声,感慨地道:“当年他可是楚军之主,害得我们多少人丧命,我对他实在是恨之入骨。不过和他接触的时间虽短,但也不算太坏,就连我都很欣赏他的决心。”
胡亥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对付他?"
夏临渊朝李甲投了一个求救的眼神,“你是不是傻?”
胡亥向李甲道:“你别管他,我要杀了你,你就杀了他。
夏临渊没办法,谎言是逃不掉的,他只好实话实说,“如果是以前,小臣一定会杀了项羽,让所有人都知道。但现在,小臣却觉得,让他去死,太容易了。只是,要如何才能让他受刑,小臣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而且,而且,你还说你爱惜他的才华,说句不好听的,你若是用了他,我们怎么面对那些战死的将士?”
这句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大殿中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李甲连忙开口:“皇上不愧是皇上,自有办法让我们心服口服,你就不用担心皇上了。”这话一出,夏临渊对皇上的质疑,变成了对皇上的忠诚。
胡亥背负双手,来回走动,面对夏临渊的问话,他也不生气,反而微笑着对李斯说道:“可惜没听到老丞相的话,我这不是为自己找了个火炭吗?”
李斯捋了捋胡须,缓缓地道:“这是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如果你想甩掉这个包袱,那就简单了。”
言下之意,想要杀项羽,比杀他要简单得多。
胡亥想了想,摇了摇头,对夏临渊道:“他现在醒了吗?”
夏临渊道:“我不能让他停下来,一旦他醒来,他就会自杀。我服了两个多月的迷毒,皇上若是要审问,就让我多养几天,好让他醒过来。”
胡亥沉吟不语,给夏临渊和李甲打气,等他们退下后,才向李斯说道:“我这一生,也曾做过不少决定,但这件事,却是我所不知道的。”
李斯亦叹了一口气,叹了一口气道:“大秦在先皇时代,把楚国打得落花流水,现在却成了秦国的天下。二十年后,这位西王爷,又夺楚灭秦。如今又是一代明君。”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师傅荀子说,天道自有规律,尧不死,桀不灭,这是对是错?”
胡亥在咸阳的四年中,和李斯等大臣朝夕相处,日夜长谈,有君臣之谊,亦师亦师。
就连一向谨小慎微的李斯,都向胡亥吐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天道有常法,尧不死,桀亡不死。”胡亥重复着这几个字,反复琢磨,半响,他才摇了摇头,说道:“宰相大人,你说的这些话,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不过,你的野心,也会被磨灭的。”
李斯抚髯,微微一笑,说:“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你,正值壮年,应该努力,重建江山。”
重建江山。
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现在霸主已“死”,各大诸侯纷纷投降,但天下暗流汹涌,危险程度却远胜楚汉。
汉王刘邦,赵王张耳,九江王黥布,衡山王吴芮,燕王臧荼,齐王韩信,纷纷向胡亥发出了封地之令,要求册封胡亥为大王。
胡亥在渭水之阳重登皇位,成为新的皇帝。
刘邦走上前去,向众人祈祷:“从此之后,天地之间,又多了一个新的君王!”
胡亥向下方望去,只见刘邦、吴芮二人已到咸阳。刘邦也被绑架了。
那些没有到场的诸侯,都在伺机而动,一旦大秦稍有破绽,就会如豺狼虎豹一般,将这片肥沃的土地瓜分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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