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悦悠的叫声把白羽情惊醒,她和衣靠在鬼人那脏兮兮的破被子边,轻声应着:“哎!我在这。”
苟悦悠听到应声,赶紧向屋里走去,脸上有点茫然。这不是醒得吗?怎么能说没醒呢?真是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小子办事不行,凉拌黄瓜菜,非给你捂酸了不成,你师父叫你照顾大小姐,你蹲在个马棚里说没醒。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没醒了?
苟悦悠上前几步,走进内屋,看到白羽情正倚在破被子边上看着他。再一看那炕上覆铺有几个破洞的苇席,脏得能刮下半斤油泥灰的被子,屋内地上的一张破桌子,几把破烂残旧的椅子。苟悦悠不由己皱起眉,内心也瞬间就蹿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就这些烂家当,绝对与那吝啬的鬼人极其相符,简直就是绝配呀。还要饭钱?真好意思说得出口!他看到桌子上那盏油灯还在亮着,就在心里调侃着。哎呦哟!天都亮了还点着灯,这还了得,幸亏没让你个吝啬鬼给看到,要是看到定能心痛得要命。好!好!我也学着点,帮你节省着。他就走到桌子边,没好气地,‘噗’一口气,将那燃着的油灯吹灭。
苟悦悠转过脸来,轻声问:“大小姐,你什么时候醒的?可把我急坏了。”
“刚醒!你给喊醒的。”白羽情有点不好意思,脸有点红。
“噢!好,好,醒了就好!”也不等白羽情问他,又说开了:“要不早就来了,就怨那个该死的当铺大掌柜段德运,他让账房先生把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至少五遍,是好账掀烂,烂账翻臭。算到骨头还不解气,又在上面刮三下。他们刚结完账,我就急三火四到你这儿来。”苟悦悠啰哩啰嗦,连问候带汇报加表功给综合起来说完。也真够难为他的,老主子死了,小主子又是个姑娘家,他这脉要是把不准,饭碗就要砸,所以小心点好。
白羽情叹了口气:“唉!烦劳先生了,这段时间家里连续出事,全靠先生一手顶着。我先谢谢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谢什么?我应该做的!”苟悦悠有点激动,就用手在解斜背在肩上的一个包袱……
白羽情没经过商,不懂其中的一些玄机。她从十三岁走出苟家店就在源海城习文读书,是她那老爹找的名师在那里教她,让她多增长见识,为的是让她以后继承白家的祖业,回来再讨个上门女婿,把家顶起来。她刚回到源江城来,学业已经结束,再就不用回源海城了。可她这一回来,就出了一些大事,现在是束手无策。白羽情听到苟悦悠这样说,倍感欣慰:“有先生在,我就放心了。”
苟悦悠将背后背的黄皮包袱解开,拿出房、地契给白羽情看。并说道:“请大小姐过目,这些贵重东西我都带回来了,是一样不少。”紧接着又说道:“这次总共损失银子一百零四两三钱。”
白羽情轻轻‘哦’了一声,算作回答。
苟悦悠用眼光看了下白羽情的脸,觉着她好像不太满意。又详细补充说道:“这些不算老爷和太太的殡葬花销……”
白羽情一听他说到这,眼泪又止不住了,抽泣着又哭了起来……
丰明烨站在一边忍不住了,白了苟悦悠一眼。心想,什么人你?刚稳定下来没多长的时间,又叫你给说哭了。真是的,欠揍!但这是别人家里的事,他也不好参与,话到嘴边又使劲咽了下去。
苟悦悠也觉着有点失言。可是不这样说,这个账它不明呀!就安慰白羽情:“别哭,别哭!不说了,等以后再说。”
白羽情哭得更厉害了……
丰明烨现在连看都不看苟悦悠,还等以后再说呐!你烂在肚子里不行吗?都说长舌妇,我看你个账房先生舌更长,比那啄木头的鸟儿的舌头还长。你怎么就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呢?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你是一个劲地往外冒,也不怕冒猛了噎着。
苟悦悠此时已经将包袱背上,他对白羽情劝说道:“别哭了,哭坏了身子不上算。走吧,大小姐,咱们一起回苟家店去。”
白羽情一边答应着苟悦悠的话,一边下炕,在炕沿边穿着鞋。心里想着昨天晚上的那些话,她到现在没有真相信丰明烨说的。她以为丰明烨是为了让她宽心才那样说的。但她昨天晚上发的那个誓,确确实实是她真心发的,而且已根固在她心中,是永远有效的,她已经把这个誓言刻在了心里,而且是留着深深烙印。她穿上鞋后,对苟悦悠说道:“咱们回去时,一定要绕道走,庙头山太吓人。”
“那是,那是,光河边那个山寨王的死尸,就能……”
“什么?山寨王的死尸?”白羽情惊叫起来,打断苟悦悠的话语。
“对!是山寨王,别看他泡涨了,就是扒了皮,我也认识他。他死得好,再叫他杀人劫道,这回上阎王那里去劫吧。”苟悦悠一吐为快,咬牙切齿愤愤地说。
“谁杀的?”白羽情心情紧张地问,想明确这个替自己报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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