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无妄一进来见到桌旁戴青竹那一刻,脑子里就在想,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面……哦,前些年在源江城马车上下来,与我在房顶上打斗,戏谑过自己的那个汉子极为相像,但有些地方相貌有些差异,特别是年龄上,那人比此人老相了那么一点点……实际全无妄根本不知道,当年引诱他脱离马车的那个人,就是戴青竹的二哥,戴国华。他现在寻儿心切,不便于对此事长考,听到阿拉坦那木其的话后,立刻就焦急起来,迫不及待地问:“有消息没有?”
“有吧?没有?海脑袋,那个蛊白菜……唉!人老了,把事都忘了……”阿拉坦那木其焦急地用手摸着那满是皱纹的额头,极力装出一副老年痴呆样。
赵家美立刻上前插嘴说道:“哎哟,您这么大岁数了,说不清,还是让这位大哥给说说吧。”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他闺女,”阿拉坦那木其用手指着全无妄,嘴里特意糊里糊涂对赵家美说。
赵家美气得要命,这种场合,既不能开骂,也不能争吵,只好把气憋在肚子里,脸紫红着,喘着粗气站在桌边。她黑瘦的脸上,只有那眼睛还是大大的,并把带着无限期待的眼光,都投到那个叫戴青竹的汉子身上。
全无妄内心万分焦急,立时头侧转,瞅了赵家美一眼,用带有训斥的言语说道:“别把话给岔开,让老婆婆慢慢说。”
阿拉坦那木其心里乐,‘哈哈’,赵家美呀,赵家美,你看你现在都什么样了?走在街上就是个叫花子。你这个出壳没几天的鸟,我都懒得动手,让你再扑腾几天吧,没食吃,你也就自销自亡了。她又装出遗憾样来,对全无妄说道:“我记不清了,叫戴青竹说说吧。”她又把手指向了那个汉子。
全无妄现在急得要命,恨不得把那个叫戴青竹的人叫到身边问个明白。听到阿拉坦那木其这样说,便赶紧接上:“也好,也好。”
赵家美又习惯性地一撇嘴,鼻子没敢使劲,只是轻轻‘哼’了一下。刚才我说这样吧,老婆子不干,你怕岔开。这回还不是又走了我的路。你们俩是一路货色,是一对脱了裤子放屁的料!
戴青竹站起身来,对全无妄拱了一下手说道:“我家太婆,在君子谷时,就吩咐我去帮你打听孩子的事,几十天也没有收获。只是我路过源海城南面那个海头村时,在路边无意间听到有人闲谈。说村口处的大房子里,住着个好像有个叫蛊不赖的女人,她在外地捡了个男孩子。可那村子的人,老少都很古怪,问什么都不说。由于不知是真是假,我也不敢到那山势险恶的村里去查看。”戴青竹常年跟随阿拉坦那木其左右,听她的话语,揣摩着意思,需要时,简洁拿捏着分寸代她口舌说出来。干这种活,没有超常的记忆,不凡的睿智,是不行的;缺少不怕死的精神果断决策,更不可胜任。
全无妄立刻蛇眼放光,暗暗叫道,就是她。蛊不赖,我找遍大江上下,没想到你竟然躲藏在那儿。不是天要绝我子孙,而是你那藏身之洞,被我这命中贵人发现了。好好……我片刻不等,现在就去把你这吞我银子,偷走我儿子的鬼祟大老鼠给剥皮、抽筋、点天灯……此时全无妄的头都快要触到了膝盖上,脸含万分感激之情,缓缓抱手给阿拉坦那木其一个深礼:“老婆婆是救命菩萨,是南海观音,我全无妄永世记恩。我走了,去找我那儿子。再会了,老婆婆!”说完,就如同一个出征的将士,挺胸怒目,现弯弓弦箭之势,顷刻即发。他手拉着赵家美,立刻就要转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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