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蛊女身世,寻儿未果杀戮焚村:
从源海城南门出来后的全无妄,正沿着凹凸不平的土路继续往前走着,奔向这片沼泽地前面很远的地方,目标是那些隐隐约约起伏的山峦 。随着时间在前行脚步中的流逝,沼泽逐步稀疏起来,代替它的是块块充满生机的田野。他与那远处的山峦,也渐渐拉近了距离,原本还一片模糊的山峦景象,现在也变得愈加清晰苍翠了。远远看到的那几个不起眼的小山包,现在也显得高大起来。将近中午时分,他已经来到了横亘于海沼之间的一座苍翠高山的脚下。土石路也随着地势在逐渐抬高,两旁的树木也由稀到密,从低矮的灌木丛过渡到高大的乔木和苍松劲柏,道路也在这缓坡上最后蜿蜒通达到山脊。
困乏,劳累,干渴,饥饿,一起向全无妄袭来。面对着人烟稀少的茫茫荒原山岭,在这前后不着村店的地方,他现在有点后悔走得太匆忙了,没有在源海城买点食物带着。好在不远处一条沟壑里有眼清澈的小山泉,他匆匆走过去,手扶着泉边的地面,俯身痛饮了一番。缓解掉干渴之意后,他抬眼向山上望去,尽管上山的长路漫漫,但寻找儿子的决心始终没有丝毫变更,咬牙坚持着往前走,终于到达了山顶。他在停住脚步的同时,眼睛从略显凹形的山顶间,向前面延伸的下坡路上看去,发现此处路段明显要比刚才上来的山坡陡峭许多。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就一屁股坐在路边的一块高约二尺,平顶,面积较大的一块花岗岩孤石上,准备就此歇息片刻,再继续赶路。
山上的树木比较密集,多数是些粗细不一的油松树,其间不妨也零散夹杂着几株老赤柏,它们大都干嶙峋,枝苍劲。在离土石路边不远处的一片密实的油松林中,有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监视着这条山顶土石路。他们各自分散躲藏在树的后面,正目不转睛窥视着独自一人坐在路边石头上的全无妄。
这些人穿得并不比全无妄好多少,也是些破旧的衣服,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根硬木棍。这些人原是源海城好逸恶劳结伙的赖皮,年前为了争夺一条野钩上的大鱼,和一个渔夫,也是这野钩的拥有者马源江发生激烈争吵,而后又发展到拳脚相加,没承想,竟然失手把马源江给打死了,欠下了一笔人命债。他们只是些街头混子,没有靠山,怕被官府衙役们抓到,做了刀下无头鬼。就合议跑到这远离城里的林子里躲着,不敢白天下山,只能晚上出去活动。以前还算仁义,只是偷偷到附近的村户或渔家,买点吃的。随着他们怀中的银子逐渐减少,已到所剩无几时,以前的本质恶面就显露出来了,开始由买变成了抢。但这里是原野偏僻之地,基本上没有富裕的,抢劫不了多少钱财,也就是刚能维持个温饱。
带头的大哥名叫麻三杵,身材并不高,扫帚眉,三角眼,趴鼻,大嘴,横肉脸。他以前在源海城是蒙吃、蒙喝、蒙人的烂赖皮。是个好汉子不鸟他,熊汉子躲着他,不上不下的无名小辈;也是个土匪不愿绑,杀手不喜见,衙役不动手的糟臭汉。他此时正注视着坐在路边眯眼歇息人的举动。倒霉!好不容易来了个单独行走的人,看那穿戴,还是个叫花子、穷光蛋样。刚想放弃萌生出来要抢劫他的这个念头。忽然,他腰间那匕首柄在太阳照射下闪露的金光,又把麻三杵给吸引住了。别看它藏在刀鞘里看不到锋刃,光露在外面那玉石嵌金的柄,就知道它是个好东西,这匕首绝对值些银子!
麻三杵看到此人貌不出众,估摸一下自己的实力,觉着这家伙不可能是三个人的对手。而且最主要的是身上还带着值几顿饭钱的货,现在他们几个如同饿了数天的臭虫,是见人就咬,有血即吸。他略微估量了一番,便面带喜悦之色,对另外两个人轻轻摆了下手,那意思是立刻行动,劫了他。
另外两个人脸上仍然挂着不屑之色,劫他干什么?这人一看穿戴,定是个穷鬼!老大一向干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劫你就劫个大点的,最好劫一个土豪,够兄弟们吃一年的。看那破衣裹身寒酸样子,或许他比我们都穷,你不嫌瘦,我们哥俩还嫌他血腥呐!再说这是一宗玩命又赔本的买卖,搞不好这小子急眼了来个鱼死网破,让他那把腰刀伤着皮肉,太不划算。两个人不想做既费力又得不到银子,甚至于连几枚铜板都见不到的事,躲在树后不想出来。
两个人的举动,激怒了麻三杵,立刻用三角眼恶狠狠瞪了不远处树后两个人一下,以示严重警告。然后,脖子用力一挺,随之,他的身子一下子就从树后蹿出去,迫不及待首先冲出了这片油松林。他脚下用力快速跑了几十步,胸腹起伏着,明显出现了气喘吁吁的样子。随着急速向前移动的脚步,刻时,他就站在了路的另一边,也没顾得上平息起伏的胸脯,立即像过堂审犯人的衙役样,把手中棍子使劲往地下一杵,高声唬道:“此山有座庙,神爷我建造;雁过拨根翎,人走留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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