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岔路边有一棵高大粗壮的老榆树,树下有一块平顶的大石头。此块石头比较光滑,这个老者就坐在这块石头上。老者的年龄很难猜测,头上的发髻和几缕下垂的发丝以及胡须,已经全部为雪白色;脸比较红润,面目慈善,并没有留下岁月沧桑的皱纹;灰白色的衣裤,足蹬青色云鞋;手里握一根弯曲了好几道弯的乌黑色阴沉木拐杖,样子非常悠闲。
万从雪非常小心翻身滑下马背,将手中的缰绳放在马背上。由于长时间坐在马上,腿已经有些酸麻,她用手轻轻拍了两下,就缓步走向了离她十几步远的这个老者。她在老者面前先弯腰施礼,然后,才礼貌地问:“老爷爷您好!请问去君子谷走哪条路?”
老者呵呵一笑,用手指着地上一个光亮十足的蓝釉小碗,嘴里嘻哈着说道:“问路交钱,一次一文。”
万从雪有点为难,她虽是个堂堂的富家大小姐,可身上从不带银子,也没有这一文铜钱。她有点尴尬,脸色微红着。想了想,就随手从头上将金钗拔下,看着老者说道:“我走得匆忙,没带钱,用这支钗子抵吧。”说着,就弯腰要将那钗子放入碗中。
老者依旧慈笑着,手轻轻一挥说道:“不要,我只要一文铜钱,其他的东西一概不收。”
万从雪有些为难,只好将手中的金钗又插到了头上……
这时,周惜彤也下马赶了过来……
万从雪看到她,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招呼道:“彤妹,赶快给这老爷爷一文铜钱,咱问问路。”
周惜彤更是尴尬,临走时万老爷什么事都打算到了,就是忘了给银子。她自己的那点私房钱,也都放在万府里,由于急着走,也忘了拿。这事办得!唉,说起来,丢人呀!她也把手往头上伸,想拔下头上那支银钗子……
“别拔了,没用的,那个老爷爷不要的,他就要一文铜钱。”万从雪因有了刚才的经验,连忙阻止着。
周惜彤心想,这老头慈眉善目的,问个路还要钱?看他这身整洁的穿戴,发髻上插着一根翡翠嵌钻的冠笄,手里握着闪着亮光乌黑盘曲的拐杖……
由于一头骡子上的驮子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傅千潇停在路边又重新捆绑了一下,耽搁了一些时间。她催着这头骡子正往前追赶着时。忽然间,发现整个驮子队已全部停了下来。她不由得心里立马又紧张了起来,难道又出事了?便磕镫催马向前跑去,来到前面一看,是个岔路口,一个老者笑呵呵地坐在老榆树下的石头上。
万从雪和周惜彤两个人脸色微红,正左手搓右手,右手在搓左手,来回不自在地倒换着……
傅千潇翻身跳下了马背,问道:“雪姐,彤姐,你们俩站在这里,是让这位老爷爷给算命吗?”
小小的一文钱,却把万从雪难住了,经傅千潇这一问,脸更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堂堂的富豪家的大小姐,此时竟然身上没有一文钱。只好在嘴里喏喏地说道:“我来问路,没有一文钱给老爷爷,问不了。”
傅千潇一听,咳,这点小事能把你难成这样?还用着搓手脸红的?她从锦囊里摸出一文钱,走上前去,躬身一礼后,将铜钱轻轻放在那碗里说道:“请问老爷爷,去君子谷走哪一条路?”
老者依旧坐在那石头上,用那阴沉木的拐杖一指,微笑着说道:“这条去君子谷,那条去棺材堡。”
傅千潇又是一礼,说道:“谢谢老爷爷!”
老者左手向那蓝釉小碗伸去,那枚铜钱离他手掌一尺余远就跳了起来,他随手一握说道:“这钱还给你,我不要,因为他不是铜的。”他将左手往上一起,那枚黄灿灿的钱就从空中划出一个倒U字弧线,往傅千潇面前落下。
傅千潇右手一伸,将钱接住,抽回手一看,顿时,目瞪口呆。手心里的的确确是一枚金币:“这……”
老者轻轻挥了挥手说道:“鲇山锁重阳,君子愁断肠;为连龙脉情,谁在湿衣裳?呵呵……”在笑声中,他不知何时已经将那蓝釉小碗拿在左手之中,右手拄着那阴沉木拐杖,向他说的那条通向棺材堡的路上走去……
万从雪、傅千潇、周惜彤他们三个人,目送着那老者渐渐远去的背影,脑子里在思考着老者这几句话。但谁也一时半会理解不透其中的意思,更不知晓这老者叫什么……
傅千潇带领的驮子队,涉水刚过水位比平常高出不少的沙水河后。在河滩上行进的速度是越来越慢,已经到了人困马乏的地步,距昨天塌方堵塞道路时,已经整整一天了。有几头骡子已出现体力不支状态,渐渐地就与驮子队拉开了距离。
周惜彤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对刚过来的傅千潇说道:“潇妹,骡子都走不动了。你说怎么办?”
傅千潇赶紧催马往前面跑去,在离万从雪还有几丈远时,便喊道:“雪姐,你停下来,让后面掉队的骡子跟上。”
万从雪一勒缰绳,将马停下,慢慢转身向后看去。后面整个驮子队的那些骡子,已出现散乱状态,彼此间的距离拉得很大,是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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