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佟氏兄弟不愧是半路劫镖、打家劫舍的出身。上次来林溪村探千年翠芝的事,在山中找的这落脚的山洞确是个隐蔽的所在。顺着山洞转入一处堪堪够一人侧身而过的崖壁,约莫走个百十余步,拨开枝蔓就可见一处突兀的大石。
常啸天这日带着小承轩来到此处,仰望天际是云畔而过,俯视脚下则万丈深渊。小承轩心往一横,迈步而行。面壁贴腹,脚踏石椽横向移动前行,当真是背空虚行。第一次来到这等险地,小承轩也是摒气挪步、缓慢前行。只是百余步的距离,可山风烈烈,手无可攀,待得走到大石处。也是手脚发软,衣衫透湿分不清是山雾还是汗水了。
常啸天双目中尽是赞赏,没有武学根基的人。能走过这一段山崖峭壁,全凭的是胆略和勇气,足见这孩子心志坚定。遂道:“你能一人走完这崖壁险道,我心甚慰。今日我传你几句口诀你需牢牢记住:至道不烦诀存真,泥丸百节皆有神。嘘吸庐间以自偿,保守完坚身受庆;方寸之中谨盖藏,精神还归老复壮。你心存虚无,虚无中有恬淡之意即可,无须强求,顺遂自然。”说罢让小承轩盘腿坐下,又指导了一些呼吸吐纳之法,内视导引之术。
小承轩按其所述,初时尚不知所以。两炷香后,但觉四肢百骸毛孔都似打开一般,舒畅无比,双目困倦异常,就这么沉沉睡去。这一觉直睡到午后,待得醒来,看见常啸天笑看着自己。只觉甚是羞愧,第一次修学,就偷懒睡觉了。
“义父,孩儿无用,也不知怎得就这么睡着了,请义父责罚。”小承轩羞道
“睡的甚好,睡的甚好!真没想到第一次你就能睡着了。想你义父当年,一个月都未曾这般睡过。哈哈哈,好好好!”常啸天击掌大笑。原来这太虚宫的内功心法,能体味到四肢百骸毛孔尽开的感觉,正是应了呼吸之息,氤氲布满于身中,一开一阖,遍身毛窍,与之相应的道理。太虚宫内的修习者往往这第一关就迈不过去,终身只能在太虚宫从事知客一等杂事。常啸天所说的好,是从没想到小承轩第一天修习,居然就能有此感悟,可见资质之佳前所未闻。他本人当年是五日之后才稍有感悟,能这般睡着都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就这已经被他师尊乾真子赞为罕见之才了。
半年来,小承轩就这么早出晚归,老丰头也不问他。他母亲也就每日给他准备干粮水袋,顺便装满一皮囊酒带上。这百日来天天吐纳运气,若逢大雨则爷俩则躲至山洞。听常啸天说些运功的法门,抑或讲些江湖上的奇闻趣事。晚间酒铺子上了门板,常啸天就与小承轩讲解经史子集,听得一旁老丰头也是频频点头。白天习武,晚间传文,这日子过的倒也是恬淡快活。
小承轩这半年来的精进,着实让见闻广博,眼界极高的常啸天瞠目结舌。几乎是抵得他当年在太虚宫数年的苦修了。常啸天深通医理,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又为小承轩如此快的进益有所担心。
这一日,小承轩打坐之时,只觉浑身轻灵,飘然欲飞。身上绿芒大盛,阳光照在身上,远看直如一翡翠做的假人一般。常啸天守在一旁不敢稍有打扰,也是被等异象惊的目瞪口呆。一盏茶的时间,绿芒渐隐。常啸天忙问:“轩儿,可曾觉得身有异样?”
“没有啊,只觉好生轻快舒畅呢。”小承轩答道
常啸天又为其搭脉,一切如常。又以真气贯其全身,如第一所遇情形如出一辙,只是反应更为明显。苦苦思量不得其解,登觉此事需更为谨慎。心道这事还需师尊指点才行,收义子传衣钵也是时候让师门知晓了。
晚间,常啸天依旧来到酒肆,邀老丰头饮酒聊天。待得客人散尽,才谈及此事。
“丰老弟,我这几日就准备回趟师门,一是要禀报家师收子传艺一事,还有就是轩儿身上这绿芒之事,我深不得解,还需请教家师。多年前你道孩子母亲摔倒山涧时,吃的那一株绿蘑菇,我猜想十之八九就是现在江湖上疯传的千年绿芝了。之后弟媳怀有身孕,母子精血相连,这千年绿芝的精华,估计皆被轩儿所得啊。”
“啊!此事无碍吧?”老丰头忧道
“没事没事,只是我不能善解其因,因此我要尽快动身。若是村里人问到,你就告诉他们,常葫芦回北地看看家乡是否还有亲人,免得乡里胡乱传闻。”
“轩儿,我走的日子里,你要勤加练习,不可一日有辍。回来,我可是要查你功课啊!不但武学要查,文之一道也要查,我可是要考你墨义和帖经哦!还有每日吐纳运气,不可急攻猛进,需得慢慢濡养经脉,让内息圆转无缺。修道贵在无为清静,不能急于求成。我传你的绵风掌法不可用来恃勇斗狠,这掌法初学,你收放尚不自如。不会武艺的,受了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命丧黄泉。遇到武功高强的,你年岁尚幼,毫无临敌经验,更是万分凶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施展,你可记住?!!”说到后面,已是言辞凛凛。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油布包裹,递给小承轩,道:“轩儿,这里有几本医书,是为父多年来对医学的见解,里面还有对黄帝内经,难经,脉经的注解。你且看着若有不懂得,待我回来再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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