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琬儿笑道:“一颗金瓜子也就二三百两银子吧。”
丰尘道:“唉,如此奢靡。寻常百姓家都够好多年的花费了。要是能再置上几亩良田,穷苦人家就是过上极好的日子了。”
洛琬儿道:“好,丰尘哥哥,依你就是。我再不这么乱花钱了。咱把从舒州大户那里借来的金银,都分发给穷人算了。”
丰尘道:“这是最好了。”
几人一夜稍作休息,第二日一早便赶往淮阴。几人踏入地界不久,那又是别样景致。淮阴一线水陆码头极是繁忙,运河两岸酒肆勾栏比肩连翼。几人一路马不停蹄,赶到淮阴也临近傍晚,都是饥肠辘辘。再看路边有一小店,挂着汤饼字样。常啸天道:“进城还有段路,何不吃完再说。”
进得店内一看,也就两三张桌子。这会饭点前后不搭,夫妻俩人正闲坐店前,见有客人前来。这家男人赶紧起身招呼:“几位官家,进来坐。小店专做汤饼,几位怎么吃啊?”
晁遂道:“随便来上几碗,汤饼有啥讲究不成。”
那男人道:“要不给几位来个过桥的浇头吧。今儿个刚送的鳝鱼,炒了给几位爷当做浇头。”
常啸天道:“好好,那就赶紧上吧。我们急着赶路。”
那男人利索的将座椅又抹了一遍,道:“放心几位爷,快的紧,我们这汤饼讲究的就是急炒,急烩。”
晁遂道:“那你怎么还不去忙啊?”
那男人摸了摸脑袋笑道:“我这手艺不如俺家婆娘,也就是打打下手的。”
一阵热油爆炒的声音传来耳中,男人赶去后面,不一会几碗热气腾腾的汤饼就端出来了。虽是粗瓷碗,可是看上去确实极是诱人。
“浇头来咯!”又是一盘盘炒鳝丝。“几位客官,这鳝丝可以浇到汤饼上,也可以佐着吃,您几位随意。”
晁遂闻着香味,“咦!这有点意思。”端起鳝丝浇头,倒在面汤里。稍一搅拌,炒鳝丝的鲜香伴着热汤直冲鼻间,让人垂涎。挑起一筷子,吃了起来。鲜香,素净,鳝丝只留其鲜而毫无腥味。晁遂赞道:“果然极妙!”
那男人道:“我们的鳝鱼都是现吃现做的,几位味道还好吗?”
几人本就鞍马劳顿,腹内空空。这一碗热汤饼,外加现炒的鳝丝浇头,吃的好生满足。连回答的功夫都没有,只是低头大吃。一碗热汤饼下肚,饥饿困顿一扫而空。常啸天一抹额头汗珠,笑道:“这一顿,比之昨天还要过瘾。可惜没酒,要是再来上几碗酒,那就更美了。”
洛琬儿食量甚浅,也是进了半碗。笑道:“晦行公,这真要是厨艺,还是得到民间。一旦进了酒楼府邸,那就不是人间的味道了。”
晁遂笑道:“确实确实,这真是不枉此行啊。”
崔宰久居高位,这等民间食物,也是鲜少尝过。不过他更是关心的却是民间疾苦。问道:“店家,这淮阴府,老百姓日子过得如何啊?”
那男人笑道:“如何?凑合着过吧。淮扬这地界上只是吃喝上远胜别处,老百姓该过苦日子的还是苦日子。”
崔宰道:“怎么讲?”
那男人道:“前两日河帅府辕门外被人贴了副对子,这街头巷尾都传遍了。我说给您听听吧,这上联是‘烹!山海绝奇珍,全没心肺’”
洛琬儿一听有趣,笑问道:“那下联呢?”
那男人道:“下联是‘吃!天下无敌手,别有肝肠。’”
洛琬儿拍手笑道:“哈哈哈,真是好对子。好一个全没心肺,别有肝肠。”
晁遂插口问道:“店家,跟你打听个事。扬州有个郑家的船队,可否到淮阴地界了?”
那男人道:“您还真问对人了,我这小店在运河边这么多年了。哪家船那是门清啊,你说的郑家,那可是扬州的大富豪啊,昨晚就靠码头了。”
晁遂道:“快快,进城!这可不能错过了。”
常啸天笑道:“好!也让我见识见识这天下后厨武功的至高境界是什么样?”
晁遂一指洛琬儿道:“喏,至高境界的在这儿呢。”几人付了饭钱告别店家,进城而去。刚到城门口,虽然已是灯火初上,本该各自归家安歇。可这会居然人潮涌动,接踵摩肩的。常啸天向丰尘道:“尘儿,你去打听打听,到底什么事?”
洛琬儿跟着丰尘挤到人群前,丰尘看见一位中年人也在踮着脚尖向前张望着。丰尘问道:“敢问这位大叔,今天城里何事啊?”
那人一听丰尘不是当地口音,笑道:“小伙子,外乡人吧。今儿个热闹啊,河帅府要在淮园开席了。说有人居然敢在帅府贴对子笑话他吃喝,干脆广邀当地名厨,张庭开筵说是为了共祭河神。喏!只要是能品出前面菜品是何物做成的,就有入席的资格。”这两淮地界,南船北马正是水陆码头交汇之地,人称“人士流寓之多,宾客燕宴之乐,远过于一般郡县”。达官巨商、富绅名士云集聚居,盛馔侈靡之风大行淮上。白银如水,官衙如林,商旅如潮,名庖如云。正是如此吸引了烹坛各技艺顶尖高手,汇集南北美食之长,在淮争妍竞秀,相融相长。有道是“清淮八十里,临流半酒家。”可见餐馆酒楼之火。尤其是河漕盐榷衙署的烹天煮海,淮北盐商私邸的金穴琼厨。这一听说河帅府张大帅要张庭设宴,各路巨富纷至沓来,左近名家酒楼更是趋之若鹜。此地河帅总督文武两系,文司核算钱粮、购备河料,武司负责河防修守下辖两三万兵马,着实是两淮一带威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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