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长乐宫,回到常宁宫时,魏延正等在殿内,见到萧鹤微,他拱手行礼:“见过陛下。”
“查到什么了?”
萧鹤微让曹德守在门口,一进去便直接问了这句,魏延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就这些了,明教果然还有据点,在乐州,可惜这些人警惕的很,臣的人也不敢跟的太近,怕打草惊蛇。”
魏延脸上露出几分遗憾,这些乱党,当真是无论如何也死不完。
“无妨,有苗头是好事,乐州和肃州离的不远,派个机灵点的潜入,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萧鹤微坐在椅子上,手抵在唇边,眼中带着思索,真的会是萧远修吗?他这一次,又想做什么。
魏延重重点头应下:“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办。”
他是萧鹤微的直属军,自他有心争帝王位的时候,他就被他招揽到了身边。
世人都说陛下风光霁月,如玉君子,更是仁君,但跟随了他这么多年,魏延知道的,陛下的性子并不如外界所言的那样。
他杀伐果决,做事更是老辣,比起先帝,他张弛有度,权谋帝王之术更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这样有野心,有手段的君主,他自是愿意跟着他做出一番丰功伟绩的。
“陛下,陛下出事了。”
魏延刚要告退,便见门外传来曹德急匆匆的声音,而后是李守明双眼猩红的进来,他直接跪倒在地,对着萧鹤微重重磕头:“陛下!天玑催霖的图纸不见了!”
他满目哀切,双眼更是红肿,头发散乱,脸也烧的黝黑,胸口还扎着一把剑,看起来狼狈的很。
这段时日为了能够尽快赶制出来天玑催霖的模型给萧鹤微,更为了让天玑催霖能够尽快投入到陕南使用,他不眠不休。
谁曾想,只是今日在工部小憩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外面大喊着走水的声音,他一瞬惊醒,险些吸入一口浓烟。
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寻图纸,可是桌子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连带着他快要做好的模型,一样不翼而飞。
而他心口的那把剑,还带着滴滴答答的血,若不是他心脏天生长偏了几分,恐怕他已经随着这场大火一起死了。
萧鹤微站起身,让曹德先带着李守明下去,宣太医来给他包扎。
“陛下,陛下,臣,臣无事,天玑催霖的图纸不能落在旁人手中,绝不能。”
他的手握着那把剑,摇着头,天玑催霖若是被改造成其他武器,威力简直不敢设想。
“此事朕来处理,找到图纸后,还需要爱卿,先去包扎。”
萧鹤微沉稳出声,半眯了下眸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事,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
“朕亲自去一趟工部。”
说罢,他抬步走出去,魏延跟上他的步子。
工部这场火直接将天边都染成橙红,火势冲天而起,工部存了不少图纸,文书更是数不胜数,一旦走水,火势便不可控。
但萧鹤微早在入夏的时候,就在工部增了不少水缸,是以,等他到的时候,这火势还没蔓延到其他地方。
“陛下?陛下您怎么来了?”
救火的官员在看到萧鹤微后,面露惊讶,上前行礼:“火势有些大,陛下还是离远些,免得烧......”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萧鹤微伸手扯到一旁,那倒塌的横梁直接砸在他的胳膊上,他不由得步子后退。
“陛下!”
“朕无事,去救火。”
萧鹤微收回手,对着他说了一句,隐在袖子中的手却颤抖起来,这横梁虽说已经被烧焦,但是砸在手上带着灼热的滚烫,他是被烫伤了,而不是被砸伤的。
半个时辰后,大火渐渐被熄灭下来,众人靠坐在地上,浑身狼狈。
只听得萧鹤微让人过来清理,而他却是抬步进了李守明待过的那间屋子,物体被烧焦的味道并不好闻,可他对气味又敏感的很,一下就闻出了空气中不一样的东西。
“是酒。”
魏延自然也闻到了这个味道,不算明显的酒气,混在烧焦物体的气味中。
萧鹤微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里头的东西几乎已经全部烧没了,对李守明出手的人,为的就是天玑催霖的图纸。
杀李守明,是为了防止他记住图纸,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陛下,您看这里。”
魏延用剑拨开地面上的残渣,萧鹤微走过去,只是看到那个印记,他呼吸一顿,而后长长吐出:“太阳鸟徽记。”
“是明教的人。”
魏延动作加大,直至那一整个图案全部露出来,这是一个脚印,而在正中间的位置,正是一枚太阳鸟徽记。
“说到这个,臣突然想起来,跟踪那些人的时候,听他们交谈,如今明教的教首,是一位被称作公子远的人。”
“公子远?”
萧鹤微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眸光一瞬变得凌厉,他抬脚踩在那太阳鸟徽记上,冷声说道:“彻查,朕竟是不知这朝堂之中竟是混进了乱党的人。”
能够悄无声息进到工部还不被发现的,只有自己人,正是因为互相熟识,才不会引起警觉,才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臣知道了。”
“那名公子远,需要臣再去探查一番吗?”
魏延看向萧鹤微,只见少年嗤笑一声道:“还需要查吗?他不是都告诉你,他的身份了吗?”
还是这般喜欢事事留下印记,恨不得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是他干的。
他果然没死。
“是......”
魏延心中一惊,萧远修他还活着,所以这一次,他回来必定是为复仇的,这西陵只怕又要陷入一场腥风血雨中了。
乐州,陶乐镇如玉阁中,珠帘轻轻晃动,琵琶声忽而转急,如十面埋伏,珠玉滴答落盘,而后渐缓,一曲完毕,鼓掌声随之响起。
“鸢娘的琵琶,还是这般动听。”
自珠帘内伸出一只手,伤疤纵横交错,实在算不得美观,被唤作鸢娘的美人将琵琶放到一旁,伸手过去,而后她被扯入怀中。
“公子,跟了些尾巴。”
阁楼下的人说了一句,便听到男人轻笑一声:“家里进了老鼠,打扫干净就是了。”
“可莫要惊到本公子的鸢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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