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也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但在太后耳中,却仿佛是在谴责她一般。
难道她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
太后目光如炬,犀利地凝视着江轻也,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
然而,江轻也却毫不畏惧,依然挺直了身躯,跪在地上。
“西陵百姓的安危同样至关重要。”
江轻也义正言辞地说道,“在陛下的心中,他从不分什么高低贵贱,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便是他所想。”
少年的内心深处,早已装满了他的子民。
萧远修尚未身亡,明教乱党四处作乱,必将引发天下大乱,若江山动荡不安,战乱必然随之而起。
因此,即使乐州如同龙潭虎穴般危险,他也必须亲自前往。
诚然,正如太后所说,他贵为一国之君,可以有众多人为他效力,无需事事躬亲。
然而身处庙堂高位,总有一些他无法亲眼目睹的情况,那时,又有谁敢保证,呈送到他面前的消息都是真实可靠的呢?
太后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江轻也的话。
她深知江轻也所言非虚,但作为母亲,她对儿子的安危始终放心不下。
江轻也看出了太后的担忧,继续说道:“陛下此去,并非孤身犯险。赤影卫会护着陛下的安危,他们会誓死保护陛下的安全。况且,陛下聪慧,定然会有先帝和列祖列宗的庇护,可以化险为夷,安全归来的。”
太后深吸一口气,好半晌微微点头,表示认同江轻也的观点。
她知道,萧鹤微既然决定亲自前去,就一定有他的考量和决心。
她不能因为个人的忧虑而阻碍他的行动,只是事到如今,她竟然最后才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想到这里,太后缓缓开口道:“也罢,事已至此,哀家还能说什么,你也起来吧,希望他能平安归来,早日平息这场祸乱。”
江轻也叩头谢恩,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明白,太后虽然担心,但最终还是会选择支持萧鹤微的决策,少年聪慧,也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她相信他,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而她自己,也将竭尽全力帮他,和他共同守护西陵的江山和百姓。
太后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江轻也离开慈宁宫。
从慈宁宫出来后,春溪和春云才看到江轻也的手不知何时已被茶杯瓷片划伤,但她为了不在太后面前失态,一直紧握着自己的裙摆。鲜血在裙子上留下鲜明的印记,而江轻也的思绪却越发清晰。
“公主,要不我们还是去太医院看看吧?”
春云心疼地看着她手上的伤口,从怀中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将她的手掌包裹起来。
“不用了,回侯府吧。”
江轻也目光平静地望着手上的伤痕,刚才进入正殿时,春溪和春云被阻拦在外,太后有话要单独跟她说,因此两人并不知晓太后与江轻也谈了些什么。
然而,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恐怕不会是什么好话。
“明明太后娘娘之前对公主也还不错,怎么会......”
春云低声嘟囔了一句,春溪急忙打断她:“春云,这里可是皇宫内院。”
谨慎点,谨防隔墙有耳,以免被他人搬弄口舌惹来是非。
听到春溪提醒的话,春云闭上了嘴,没再多说下去。
三人缓缓地从宫中走出,江轻也轻盈地登上了马车,春溪和春云则静静地跟随着马车两侧。
突然间,春溪轻声说道:“太后娘娘终究只是凡人而已,公主并非她亲生骨肉,对待方式有所不同也在所难免。”
春云听闻后,轻轻皱起眉头,春溪继续说:“说白了,世间之人往往为了利益而不顾一切,甚至舍生忘死。所以啊,以后你可千万别在公主面前提及这些话语,以免惹得公主不快。”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之本性。”
春溪微微一笑,温柔地揉了揉春云的头发,春云点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她撅起小嘴嘟囔着:“这普天之下,恐怕唯有陛下才会全心全意地对公主好。若是陛下在此,公主又怎会遭受如此委屈?陛下对公主关怀备至,绝对舍不得让她受到丝毫委屈。”
春溪默默无语,似乎默认了春云的说法。对于陛下的心思,虽然旁人未必能完全理解,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世上,唯有陛下的好是纯粹而真挚的,不掺杂任何杂质。
此刻,坐在马车上的江轻也不禁陷入了深思之中。
她暗自思索着,到底是谁泄露了机密,否则太后又怎能知晓在金光寺内的并非真正的萧鹤微呢?
这个疑问犹如迷雾一般萦绕在她心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好在,太后知道的并不多,既然太后能知道,想来,非晚的身边也有她的探子了,这件事也不知道非晚知不知道。
看来等他从乐州归来,她还是得提醒他一句。
这些事情让江轻也有些头大,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
也不知道他如今在乐州怎么样了,事情有没有进展,过得好不好。
此时乐州城中,自打萧鹤微让周怀谦将景渊这个名号打出去,来寻他的人就络绎不绝,不过萧鹤微是要钓背后那条最大的鱼,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人。
为了更贴合景渊这个人设,这几日,他都是在乐州最大的花楼,金玉满堂中住着的。
房中点着甜腻的香,琵琶声阵阵,歌姬口中还唱着吴侬软语的调子,听来倒是令人沉醉。
萧鹤微躺在摇椅上,一下一下的晃动着,那歌姬看着他有些俊俏的面容,再看他那只骨节分明,指骨修长的手落在眉心上,不禁有些心神荡漾,一下弹错了几个音。
“再跑神,爷可就要生气了。”
少年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却无端带着几分杀意,那歌姬却被他这句话重新劝退,老老实实的坐回去继续弹着琵琶。
门外,周怀谦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听着他说:“庄某在乐州做茶生意,听闻景少爷也有此意,不知可否有幸同景少爷一谈?”
庄西脸上挂着个儒雅的笑意,瞧着倒是个本分做生意的,但周怀谦却一眼从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原是庄老板,您稍待片刻,我去给我家公子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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