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杨帆又到了梁王府。
梁王武三思其实对杨帆并未有过什么栽培的举动,但他自我感觉极为良好,始终把自己当成杨帆的恩主。
他虽从未主动向杨帆提供过什么帮助,客观上倒是确实起到了替杨帆打掩护的作用。他和门下五犬一直把杨帆当成自己人,女皇武则天也因此错以为杨帆虽然跟武承嗣不对付,与武三思却有着极密切的关系。
武则天之所以考虑让杨帆担任天官郎中,有三个最主要的原因:一是杨帆与南疆众土蛮关系友好,由他选出的人员不易遭到这些地方部族首领的反对;二是杨帆与世家敌对,是寒族代表;第三就是因为他身上打着武氏一派的烙印。
这也正是杨帆一直保持着与武三思的联系的主要原因,武则天只要还当政一天,这层保护色他就不会轻易抛弃。
武三思对杨帆毫不见外,一见杨帆登府拜见,马上把他引入小书房,三言两语绕过一些必要的客套话,便兴冲冲地丢给他一个小册子。
杨帆打开一看,上面一行行小字,也不知出于何人之手,倒是写得一手工整漂亮的小楷。仔细再看,却是一个个人名,后面附着他们的出身资历、仕途履历,各种细节比之吏部的官员档案也不遑稍让。
杨帆拈了拈小册子,纳罕地问道:“王爷,这是……”
武三思乜着杨帆,佯嗔道:“二郎是机灵人,可不要与本王装傻,你如今走马上任,荣膺天官府郎中,本王将这花名册与你,你还不明白本王的心意么?”
杨帆略略一翻,这小册子足有三十多页,一页一人,那就是至少三十多人,如果这些人全放在重要职位上,几乎可以将南方边州腾出来的官位空缺添充一大半。
之所以一页才写一人,自然是武三思为自己这位门下考虑,他要举荐人选,总要列出理由的,这上面就详细记述了这些人的出身履历,官声政绩,如果上面的记述完全属实的话,杨帆不需要再从吏部调阅任何资料,直接把这上面的记录誊录一下就成。
杨帆啼笑皆非地道:“王爷安排的这些人都是准备担任一方牧守的?”
武三思粗声大气地道:“那是自然!这些人要么是待选之官,要么就是担些闲职的小官,如果到了地方还是做些属官小官,那又何必让他们千里迢迢离开京师?”
杨帆沉吟道:“这些人,若均要担任重要职位,恐怕会遭致朝野各方一致反对……”
武三思晒然道:“朝野各方,都是什么方?”
武三思霍然站起,朗声道:“世家那边你尽可不用理会!李唐宗室你也不用理会!这么做必然上合圣意。至于武承嗣那边,嘿嘿,你放心,由本王来对付他!”
杨帆反问道:“那么李相呢?满朝文武,以政事堂为尊。政事堂,惟李相马首是瞻,李相虽出身陇西李氏丹阳房,与卫国公李靖同支,但是他是庶子,幼年受过薄待,所以与陇西宗支和众世家的关系并不好,如今他深受陛下赏识,已然超脱世家,自成一派,正是急需扩张势力的时候,对这些官位空缺,李相会无动于衷么?”
武三思眉头一皱,他虽狂妄,比起如今比他还要狂妄的李昭德也忌惮三分。
杨帆又道:“再一个,世家虽是独立的一股力量,可是他们的势力却无形无迹,融于朝堂百司之间,与国家休戚与共,既是阻力也是助力,想完全把他们剥离出去,难如登天!明面上隶属于世家的人好区分,可暗中隶属于世家的力量如何分辨。”
武三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杨帆语气愈加恳切:“下官为梁王门下,恨不得这南疆空缺尽数为殿下所有,以助殿下成就大事。可是殿下想过没有,若是咱们独占了这桩好处,世家、李相、魏王,还有正受圣宠的二张都不会善罢甘休,那时殿下岂非满朝树敌?”
武三思把一双大眼晃荡了几下,瞪着杨帆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杨帆恭声道:“门下自然要竭尽所能,为王爷多争取几个好位子,只是这桩好处,咱们不可能全占了,务必得分出一些职位给其他人,能让他们不甚满意,可是因为已经获得的好处又狠不下心来与王爷做对才成!”
武三思想了一想,转嗔为喜,道:“二郎这番话,算是老诚持重之见,既如此,本王就依了你,你且用心安排着,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对本王说,本王给你撑腰!”
“多谢王爷!”
杨帆顺势起身,向武三思深深一揖,顺手将那名册揣进衣袖,不动声色地道:“那门下这就告退了!”
武三思道:“嗳!急些什么,一会儿摆下酒宴,与本王饮上几杯!”
杨帆笑道:“门下刚刚回京,诸般事务繁杂,刑部那边还没交接清楚,吏部那边还没走马上任,一个人恨不得撕成两个人用,实在没有功夫饮酒。等门下把此事解决妥当,再与王爷尽兴吧!”
武三思打个哈哈,道:“那就罢了,你且去忙。记着,凡事有本王替你作主,只管大刀阔斧,勿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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