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侧卧于榻上,姿态慵懒,额前一绺柔柔的秀发微微垂下,香肩半露,好不迷人。
她微带讶色地看着杨帆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晚么?”
杨帆看看窗外,天气犹冷,窗子严严实实,看不到什么,不过杨家那盏造型别致、算得上巨大的“扬帆号”帆船已经点亮了,明亮的灯光把窗前一抹竹影印在窗上,婆挲摇曳着,显得很是静谧。
确实有些晚了。
杨帆恍然笑道:“念祖那小子白天睡的多了,晚上特别精神,陪他玩耍了一阵,这才刚刚睡下。”
“哦,二郎……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阿奴问着,露在衾外的半只雪足悄悄缩了进去。
杨帆忍不住笑起来,向她促狭地眨眨眼睛,好笑地道:“还有一个半月,你就是我的人喽,还怕我看么?”
阿奴身子后面还躺着一个古竹婷呢,平时能听的亲密话儿,现在可万万说不得。阿奴的俏脸登时一红,整个身子都热起来,娇嗔地瞪了杨帆一眼,岔开话题道:“有什么事你快说嘛,昨儿弄那盏帆灯,好晚才睡,人家都有些倦了。”说着还故意打了个哈欠。
古竹婷是被她匆忙弄进床里的,呈大字型趴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听见这两人的说话,古竹婷忍不住想笑,可她哪里敢笑,上身就一个诃子(肚兜)下身一条小小亵裤,丰臀大腿毕露无疑,简直比全裸还要诱惑。
杨帆道:“是这样,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杨帆说着,便伸手想去妆台前扯过一只锦墩,复一转念,干脆在榻边坐了下来。平时他坐这么近阿奴绝不会在意,可现在不成,阿奴吓了一跳,小脚丫下意识地又往里边缩了缩。
不过这大床是那种底下带抽屉的架子床,一面靠墙,三面有帷幔,头那一面外侧就是画屏,脚那一面后面是个小小空间,放置马桶一类器物的所在,除非杨帆爬上床来,倒不怕他会发现古竹婷。
杨帆道:“成亲时需要操办的一应事物,我都着人安排了,不用你操心。唯有一件事得跟你商量一下。你看,小蛮跟你一样,也是孤苦伶仃没有家人,成亲的时候是皇帝作主,把婉儿家暂作了她的娘家。
你我成亲之日,你总不能以这个小院儿当娘家呀,咱从自己家里接人,再送回自己家么?我核计着,到时候把你送到桥哥儿家里,这件事倒没什么,桥哥儿一定肯答应的。不过我想……”
杨帆说着轻轻握住了她的一双柔荑,纤婉素手,柔滑圆润:“阿奴,你在世上已无亲人,我想干脆就让你认马家为娘家,如何?这样,你就有了义母,还有义兄、义嫂,有个娘家,将来也有个娘家转转。”
阿奴狐般媚丽的眼波微微荡漾了一下,心道:“小蛮在世上也没有亲人了,为何不叫她找个娘家,偏偏是我?”
忽然,阿奴明白了杨帆的良苦用心,心中不禁一阵感动,不由自主地反握住他的手,红唇微微上挑,漾起一抹媚丽的微笑,低声道:“好!马桥与你义气相投,是你的好兄弟,我便认了他做义兄好了。”
她已经明白,杨帆这么想完全是为她打算。没错,小蛮也没有娘家,可小蛮是皇帝主婚,虽然皇帝不会因此把她认作女儿,对她的婚后生活有诸多关照和干涉。可这就像你给某些人送礼他不见得记着,你若不送他就一定记着,皇帝主婚嫁给你的妻子,你对她好那是天经地义的,皇帝懒得过问,你若对她不好那就是连皇帝也不看在眼里,没准就要找你的麻烦。
小蛮有这样一个“娘家”,底气就足,而马桥虽然插上翅膀当飞马也无法跟皇帝比,可他现在大小也是个军官,他还年轻,就算只靠论资排辈将来也有再度升迁的机会,有马桥做阿奴的娘家哥哥,阿奴就不会孤单。
小蛮当然不是那种跋扈骄横的主妇,杨帆也不会欺负阿奴,可是有没有这个能给她撑腰的娘家,看在那些家仆侍婢眼中,对待这位新妇的态度就会截然不同,你不能指望每个家人都没有势利心。
“郎君心细若斯,若非在意我,怎会如此?”想到这里,小蛮的唇角便漾起一抹甜甜笑意:“其实人家现在也不算没有家人呢,我现在有义姐、还有姐夫、兄弟,一大家子人,只可惜好久没有联系了。”
杨帆一怔,奇道:“你还有家人?什么义姐、姐夫的,在哪儿?”
阿奴俏巧地白了他一眼,嘟起嘴道:“就知道你不把人家的事放在心上,我和你说过的呀,当初在华山脚下,我坠落山崖后为人所救,那户人家姓郭,当时……”
阿奴把事情简略一说,杨帆登时怔在那儿,张着嘴巴,半晌方“啊啊”两声,道:“是了,是了,你的确是有个义姐,你那姐夫还是一州刺史呢!”
那年代义结金兰,是很被时人看重的一件事情,义结金兰和亲兄弟差不多,基本上就等于结下了一生的亲缘,郭家真的就会把这位阿奴姑娘当成自己家的姑娘,说郭家是阿奴的娘家,那是一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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