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一见杨帆,便笑吟吟地拱手道:“杨典事,刚刚洗去一身风尘,在下就来打扰了,赶得巧啊,哈哈……”
杨帆见这人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绮丽的女子,还有两个手捧礼匣的青衣小厮,便迟疑地道:“足下是……,貌似我方才在太守府上曾经见过你。”
李岩满脸堆笑道:“杨典事好眼力,在下正是太守府上管事,奉太守之命而来。”
杨帆“哦”了一声,连忙把他请进客堂。杨帆虽然刚刚沐浴,可浴桶在寝室内,外有墙壁、屏风阻隔,倒不影响会客。杨帆把李管事请上客厅,互通名姓后分宾主坐了,便笑问道:“不知谢太守有什么吩咐?”
李岩欠身道:“杨典事客气了,钦差天使当面,怎么敢说吩咐。呵呵,是这样,这延州府可有年头不曾有京中上差来过了,杨典事又是天子身边的人,延州府上下敢不诚惶诚恐?太守生怕对杨典事有何招待不周之处啊。
这延州府,山水穷恶,土地贫瘠,上差自人稠物穰、富庶繁华之地而来,也真委屈了杨典事。延州虽然贫穷,倒还有些山野珍罕之物勉强拿的出手,太守吩咐我给上差送来一点薄礼。”
李岩说着,摆一摆手,两个青衣小厮便走上前来,两副托盘都盖着红绸,李岩掀开红绸,一一介绍,盘中赫然是鹿脯一块、飞龙一只、虎鞭一根、熊掌一对。
鹿脯是京都最高档的肉食了,杨帆认得。飞龙他只喝过煲好的飞龙汤,这倒是头一回看见活的。至于虎鞭和熊掌,他是头一回看见,不禁多瞧了两眼。
李岩笑吟吟地道:“延州物产贫瘠,只有这些山野之物还算拿得出手。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杨典事笑纳。”
谢太守后宅里的二娘统管内务,甚有心计,李管事向她一说情形,她就斟酌了这几样礼物出来,金银珠宝、象牙玉器自然拿得出来,可那东西太贵重了,送给张昌宗尚可,送给一个小小的奉宸监典事,可就有点小题大做。
再者,他们口口声声说延州贫瘠,年年需朝廷赈济,虽说礼多人不怪,可要真送些金银珠宝出来,未免授人把柄。土特产嘛,再珍稀它也是野物,与延州贫富无关,又能让这京中上差喜欢。
杨帆连忙起身,推辞道:“哎呀,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杨某只是奉宸监里一个小小典事,哪里当得起太守如此厚礼,太守隆情厚义,杨某心领了,这东西还是请李管事拿回去吧。”
李岩哈哈一笑,道:“杨典事,你太客气了,太守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都是些山野之物,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杨典事若是不收,那可就让在下为难了,李某若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可不被太守责斥么。”
李岩说着,又向那肤白貌美的绮裳丽人一指,道:“这女子是太守府上的一个舞伎。是银州(米脂)人哦,那儿可是出过貂蝉的。这延州地处荒凉,没甚么好去处。太守差此美人儿来给杨典事侍寝伴游,以消遣寂寞。”
杨帆一惊,这回拒绝的可是更加坚决了,杨帆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更加的使不得。李管事,请千万……”
杨帆还没说完,李岩已然站起身,向他笑吟吟地一拱手,道:“杨典事一路辛苦,如今刚到延州,身子定然乏了。在下就不多打扰了,屏兰,杨典事在延州这几日,起居饮食,你可要侍候好了。哈哈哈,杨典事,李某告辞。”
“李管事不可……”
李岩拔腿就走,杨帆随后便追,赶到门口拉住李岩,正欲再推辞一番,忽有一个穿着驿卒衣衫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点头哈腰地道:“杨典事,今有一人自称是你同伴,特来寻你……”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穿青色襕衫、腰束革带,头戴巾帽,唇红齿白,俊逸潇洒的少年公子快步走了进来,他一见杨帆,笑靥如花,刚欲启唇,忽见厅中有客,不由一怔,腮上笑意微微敛住。
杨帆一见来人,正是一身男装打扮的古竹婷,因为她此时的容貌只是略略修去了女人的柔媚之气,显出几分英锐,余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所以杨帆一眼就认了出来。
说也奇怪,古竹婷以前不管有无任务,大部分时间都是以假面示人,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寥寥无几,可是近一年来她却是常常以真面目示人,即便需要执行秘密使命,如非必要,她也不愿意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其间心理之微妙,实难令人洞察。
杨帆一见古竹婷,心中便是微微一动,收下谢太守厚礼,暂且敷衍一番,以降低他的警惕是必要的,但杨帆却不想因此就与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逢场作戏。可若拒绝的紧了,又难免令人生起疑心,现在可有了充分的理由。
杨帆不等古竹婷说话,马上迎上前去,一把挽住她的手臂,对李岩兴冲冲地介绍道:“这位小兄弟姓古,与杨某同在奉宸卫里做事,也是一名典事,与杨某素来交好,如今都随张奉宸面前行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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