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呆若木鸡,杨帆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长安之行,对时兄而言是一个好机会啊,若是此时立上一场大功,还怕来日不能青云直上?据我所知,左佥都御史汪长风年老多疾,怕是很快就要荣休了,时兄,好好想想。”
杨帆说完转身走去,时雨站在那儿呆呆的半晌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初他兴致勃勃地赶到丹州,本来想破获大案,竞争右佥都御史之位,谁想被假扮商人妇的钿钿姑娘色诱,以致落了把柄在丹州刺史李骏峰手中,对丹州一案再也不敢查问。等到延州案发牵连到丹州,李骏峰还是落入了法网,可是时御史的丑事并未爆发。
在时雨想来,定是李骏峰没有把设计陷害他的罪行招出来,毕竟只凭丹州挪用库粮的罪行,他只是发配岭南,如果再多招出一桩罪过来,说不定就要杀头了。时雨还以为这桩丑事从此石沉大海,再也无人知道,却不想今日竟被杨帆一口道破。
时御史忽然想起,当初延州众贪官被抓,朝廷顺藤摸瓜,抓了许多地方要员,这丹州刺史李骏峰就是杨帆带人去抓的,莫非李刺史其实是招了供的,只是这个消息被杨帆瞒了下来?想到这里,时御史面红耳赤。
可再往深层想想,时御史又不禁胆战心惊。杨帆为何要替他把这桩丑闻瞒下来?今日又为何把这件事透露给他知道?当初中了“仙人跳”时,他还以为这位钿钿姑娘真是李刺史的侍妾,及至李刺史案发,他才知道那只是李刺史重金聘去的一位烟花女子。
可这烟花女子来自何处,他是不知道的,也不敢打听,如今这个女子却出现在莳花馆,这是巧合,还是杨帆的有意安排,如果是有意安排,那么杨帆软硬兼施,是想……
一时间,时雨心思百转,脑海中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念头,忽而便又想到那句叫他怦然心动的话:左佥都御史汪长风即将病休……
杨帆走到一边,又对颠颠姑娘说了几句话,颠颠姑娘一听杨帆要为她赎身,不禁又惊又喜,随即又满心惶恐。
沦落风尘,大都是身不由己,谁不想有个稳妥的依靠。而风尘女子最佳的结局,就是能被官宦看中纳为妾室,她已经二十四岁,在欢场中年岁已嫌大了,姿色又非绝美,能够成为一个当朝御史的妾室,那是再好不过的出路。
可……可这位御史是被她坑过的呀,虽说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拿钱做事儿,根本由不得她选择,但是这位时御史会理解她的苦衷么?如果他怀恨在心,到时候蹂躏折靡虐待欺压,还不都由得他?
能有这般好出路,颠颠姑娘实在不舍得,可是想起与时御史结下的仇怨,她又实在害怕极了。如果……如果是做俊俏郎君的侍妾那该多好,万般无奈处,颠颠姑娘对杨帆不禁生起了一种难言的幽怨。
杨帆看出她的担心,又附耳对她低语了几句,先说了几句时御史的性情为人以宽其心,接下来的几句话可是听得颠颠姑娘俏脸通红了,她含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偷偷瞧一眼呆立原地的时御史,鼓起勇气向他走去。
杨帆笑道:“时御史身子乏了,颠颠姑娘,你可要好好侍奉他呀,待明日一早,你便收拾行装,随了时御史走吧,时御史此来长安并未携带家眷,以后这起食饮居,可都要你来照顾了。”
颠颠姑娘头也不敢抬,含羞低声应了。
杨帆又对陈东、胡元礼等人道:“天色晚了,大家就在此歇宿一晚吧。”
众人酒已饮得够了,情火渐渐勾起,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更加放荡不羁的举止可不便表现了,杨帆这句话大得人心,众人纷纷响应,各自搂了美人摇摇晃晃而去。
那小胡姬凑到杨帆面前,水汪汪的一双蓝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就像一条眼巴巴地等着主人丢骨头的小狗狗,就差摇尾巴啦。杨帆却把她向晃到面前的陈东怀里一推,笑道:“你也去,好生侍候我们这位陈老兄!”
比起年过半百、身材发福的陈郎中,小胡姬显然更中意这位年轻体壮相貌英俊的二郎郎,小胡姬闻言好不幽怨。陈东却是大喜过望,一把搂过小胡姬的香肩,冲着杨帆翘起大拇哥儿,大着舌头道:“二郎……够……够朋友,陈某……真没……没交错人呐!”
曲终人散,花厅中一片狼籍,几个人包括文推官在内都搂着一位或两位可意的姑娘离开了,只剩下杨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儿。一身便服的任威悄悄凑到他的身边,杨帆抬头道:“咱们先去北城,看看千骑营驻扎的情况,之后就去灞上!”
自有人留下为今日酒宴会帐,并且办理为颠颠姑娘赎身事宜,杨帆则带了几个亲信侍卫离开莳花馆,快马飞奔北城。
颠颠姑娘的闺房一如其人,温馨淡雅,锦幄铺就,兽香袅袅。颠颠姑娘怯生生地望着以后要侍奉一生的时御史,有些不知所措。
时御史在宴上喝了不少酒,脸庞一片通红,看着面前这个叫他又恨又爱难以忘怀的女人,时御史咬牙切齿地吼道:“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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