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婆闻听后更是大怒,长宁公主倒无所谓,简简单单一句“到时把园子随意处置了也就是了,本宫堂堂公主,起一处园子怎么了?忒般小气!”差点没把她的公婆二老活活给气死。
长宁公主依旧无所谓,如今公婆抱病在床,她却在新建的园林里大摆酒筵,炫耀自己的新宅。如今早春将至,天气犹寒,酒宴设在华美精致的厅堂上,上首一张几案,已将菜肴撤去,上官婉儿正应邀为长宁新宅赋诗。
太平公主、长宁公主和驸马杨慎交、梁王武三思还有张昌宗的堂兄张同休站在一旁观看,一张几案后站不下那么多人,其他人依旧坐于席后,等着上官才女写罢再当众吟诵出来。
崔湜与崔液、崔莅两位兄弟同席,低声提点道:“你二人赶快琢磨一首精妙好词,今日在场的俱是一方才俊,更有上官才女和梁王殿下,你们的才学若能入得了他们的法眼,前途不可限量。”
崔液傲然道:“兄长,以你我兄弟才学,诗词歌赋提笔就来,何须先做准备。”
崔湜道:“不可大意,张同休、张昌仪、张昌期三兄弟亦擅诗词,张说、高戬更是当世才子,以你我兄弟之门第出身,若是用番心思未尝不为第一,若是随意敷衍,不免流于平庸了。大丈夫当先据要路以制人,岂能默默受制于人?”
这时长宁公主忽地拍手喜道:“上官待制佳作已成!”
崔湜闻言,马上作喜不自胜之状,连声道:“公主已先睹为快了,还要这般吊我等胃口不成,快快将上官待制的佳作示之我等,让我们一睹当世第一才女的佳作!”
这是上官婉儿替长宁公主新宅所赋诗词,崔湜盛赞上官婉儿之才,长宁公主自然与有荣焉,她喜孜孜地取过婉儿的大作,娇声笑道:“崔选郎莫急,待我来吟与大家听听。”
长宁公主清了清嗓子,朗声吟道:“沁水田园先自多,齐城楼观更无过。倩语张骞莫辛苦,人今从此识天河。参差碧岫耸莲花,潺湲绿水莹金沙。何须远访三山路,人今已到九仙家。凭高瞰险足怡心,菌阁桃源不暇寻。馀雪依林成玉树,残霙点岫即瑶岑。”
张说和高戬听得连连点头,抚须赞叹,道:“待制大作,果然字字珠玑,闻之清新雅丽,沁园盛景,跃然纸上。”
崔湜、张同休等人更是大声喝彩,上官婉儿诗酒应和的场面经历多了,对众人的大肆赞美早就免疫,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神态极为从容。
长安公主笑吟吟地吩咐人收好婉儿的大作,以待装裱,然后笑望众人,道:“今日各位贵客都要留诗一首的,下一位谁先出手呢?”
“我来我来!”
崔湜赶紧站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笑道:“上官待制已有佳作在前,一会儿同休、昌期、昌仪几位才子、张兄高兄两位名士再有佳作问世,崔某可不敢出手了。不如趁着还有勇气,赶紧现丑了吧。”
众人哄堂大笑,崔湜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便抢了上去提起笔来,崔液和崔莅马上跟过去为大兄押阵助威。武三思微微一笑,顺势也退到一旁,抚着胡须对上官婉儿道:“圣人迁都在即,待制身为天子第一近臣,公务可还繁忙么?”
上官婉儿浅浅笑道:“如今还好,正月里除非十分紧要的大事,否则大臣们也不会用来烦扰圣人,婉儿因之也清闲了许多。”
武三思呵呵笑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待制平素过于劳碌,能偷得几日清闲最好。啊,对了,本王近日收到堂弟懿宗的一封家书,内中曾言及漕运之事,他是当作闲话讲的,可本王听了却深以为虑啊。”
上官婉儿新月似的柳眉微微一挑,神色凝重起来
武三思道:“天子不管是在洛阳还是在长安,漕运都是重中之重,漕运一旦出了问题,京都百万人口的吃饭问题就要大受影响,轻则导致物价飞涨,重则皇帝就得再度迁都谋食,令朝廷体面尽丧,一旦碰上水旱灾害更是饿殍千里的严重后果,因之动摇国本,不可不慎啊。”
上官婉儿动容道:“王爷所言甚有道理,不知漕运上出了什么变故?”
武三思道:“此事与刑部和御史台的钦差官有关。说起来,刑部和御史台倒是出自一番好意,天子迁都在即,他们想整顿长安治安,打造一个清平世界,以迎天子迁都,只是他们太过求全责备了。
想那漕运的丁夫都是些粗野鲁莽的汉子,平时酗酒闹事打架斗殴,本是寻常事,却也没甚么了不得。可是刑部陈东、御史台胡元礼等人偏以严刑竣法相待,难道还能指望那些使船驾舟的粗汉因此变成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治大国若烹小鲜呐,现如今弄得灞上人心惶惶,听说漕夫们年初就该赴扬州的,为了此事迄今尚未成行,一旦误了今年漕运,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婉儿讶然道:“竟有此事,王爷该尽快禀与圣人知道才是。”
武三思道:“这个自然是该禀与圣人知道的,只是待制也清楚,圣人一向反感做臣子的不守本份,手伸的太远,本王如今掌管着洛阳屯兵事宜,若是贸然插手政事,惹得圣人不悦,反而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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