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城北,藏匿于平凡街巷之中,一座毫不起眼的小院落静谧而立。
院内之人,身份却非同小可,乃景怀春酒窖的掌舵者,也是唯一能够使那佳酿流向四方的人。
“荀先生,您此刻驾临,可是上京传来消息了?”
问话者,正是林常洛口中的栋梁,年约五旬,岁月与战火夺去其一目一腿,日常须倚杖而行。
他曾为林常洛麾下虎豹骑骁骑营一等骑卒,南征越地时,遭看似淳朴无害的南越百姓算计,骁骑营全军覆没,唯独他一人幸免,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林常洛会屠城的原因之一。
虽逃出生天,代价却是一肢残躯。归返永宁后,他不问世事,仅守着旧日袍泽之冢,日日泣涕,长达两月余,终致一眼失明。
林常洛忧其沉溺悲伤,遂为其觅得职责,监视景怀春酒之酿制,而他,也成为了最有可能私自骂酒之人。
“栋梁老弟啊,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荀议坐于栋梁身旁,执起桌上的火折子,轻轻点燃了对方的烟斗。
栋梁深吸一口,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与先生相识,至今已是二十七载。初见先生时,我不过是个初入军旅的小卒。”
“确实,那时咱们王爷新府初立,英姿勃发,时光荏苒,眨眼间,我们都已步入暮年。”
荀议仰望苍穹,似在追溯那段光辉岁月。
“是啊,半生浮沉,沙场喋血,生死相依的兄弟一个个离去,而我却能苟活,还能在这片安宁中安度余生,足矣,呵呵。”
老栋梁复吸一口烟,目光转向荀议:
“昔日王爷命我接管世子所创酒坊时便言,我必有用武之地,如今,时机似乎已至。”
“王爷毕生心愿,不过守护这片土地,护佑这里的百姓。”
荀议并未直接回应,心有所感。
“我明白,也得亏了有王爷,这里的百姓,才过了二十多年的舒坦日子。”
栋梁再吸一口烟斗,追问:
“此事之后,世子便可服众以接掌怀王府?”
“嗯,为怀王府揪出匿藏二十余年的内奸,世子才能真正接过怀王府的大任。”
荀议点头,神色中带着一丝歉疚。
“如此甚好,世子承继,永安州方能名副其实的永享安宁。”
栋梁闻之,满面欣慰。
“只是委屈你,叛徒之名,需待世子即位方能洗清。”
“无碍,能伴随王爷左右,虚名何足挂齿?”
栋梁摆手淡然道。
“王爷有言,他的陵寝旁,永远预留你的位置。”
荀议轻声回复。
“如此,甚好!”
栋梁颔首,随即倾倒案上佳酿,举杯向天,语带庄重:
“荀先生,后院尚存七十万两白银的票据,为这些年王爷之赐。这么多银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花,回头,烦请代为转交。”
随后,他毅然决然言道:
“老伙计们,让你们久等了,我来了。”
言毕,一饮而尽,随后仰卧椅中,双眼紧闭,似已魂归那并肩作战的往昔。
“你打算睡多久?”
不知时光流淌几何,荀议突兀地打破了静默,栋梁猛地惊醒,睡眼惺忪地望向荀议,复又拾起那酒壶,启盖轻嗅,眉头微蹙:
"这酒……"
"此酒滋味如何?是否合你之意啊?"
荀议笑中带谑,言语间尽是调侃。
"荀先生,此话怎讲?我不是要……"
"嘿嘿,老家伙,莫急于赴黄泉,睁大眼睛瞧瞧这纷扰尘世,看看咱们世子如何翻云覆雨,庇佑万民。"
荀议笑容温煦,言辞恳切。
"我不用死了?王爷不是说……"
“三日前世子命人八百里加急送了一封信,说的,就是酒坊的事情,当他得知异食居用的是景怀春酒时就猜到了王爷布局,他还说,接掌怀王府,他不需要任何人牺牲,他要靠自己。”
荀议详述原委,解答疑惑。
"那么荀先生适才……"
"哈哈,老伙计,不过戏言耳。"
荀议爽朗大笑,释去了栋梁的困惑。
"如此说来,世子他……"
"放宽心,你我自幼看他长大,其性情如何,他人或许不明,我们岂会不知?他与我们皆不同,与王爷也不同。咱们世子胸中,自有一番天地。"
荀议指了指案几上另一只空杯,玩笑道:
"别如此小气,也给我斟满。"
……
上京繁华地,异食居内。
"好了,一切已明晰,此非伪作,乃是我家老爷子特赐南征越地的老兵之特权。二位殿下,可还有什么异议?"
林怀景寻来为异食居供货运的老于头,由他口中,得悉了事情原委,至于这老于头嘛,自然是他临时找的,他也不怕金不换不认,这种时候不认跟送死没区别。
林常洛试图借栋梁的叛徒之名,用他的死铺垫林怀景接管怀王府之路,但林怀景志在依靠自身实力,坚信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顺继承王位。
言及于此,林怀义即便心有不甘,也无法再寻异食居的不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