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日在思过崖上见风清扬已经过去两天。
有所不为轩,一处凉亭内,老岳手持《论语》正仔细品读,不时喝上一口香茗显得好不惬意。
恰这时远处山风袭来,像是唤醒专注的读书人。
老岳起身活动筋骨,借着刚刚品读时产生的那股余味,他耍了一路《浩然剑》,而后满意点头,将杯中剩余茶水喝完。
放下茶盏,他抬目望向远山,脑中又忍不住开始思考那留下剑谱之人。
这两天空闲时,他没少琢磨。
联想衡山城那会儿,武功突然增强许多的莫大。
再看非常干脆将《辟邪剑谱》送出的福威镖局,他记得后续传来消息,在那场福州城官司落下后,林家当晚又遭遇了袭击,然而四位高手皆被林振南一人挡下,当晚还有人曾听见林振南大骂余沧海,结果第二天林家又放出消息,称是有贼人冒出青城派。
事情明显有着蹊跷,但当时看到消息的众人,心中都有了同一个判断。
那便是林振南已经练习《辟邪剑谱》。
可如今再回头看这个消息,就值得玩味了。
而且有一条唯有他老岳才知道的事,那就是林家与福州知府谈入赘的那晚,曾有两位高人也在附近,并和自己开了个玩笑。
是的,开了个玩笑。
老岳也是后来回想时才意识到,对方当时绝对是认出了自己,这才故意放自己离开。
如今他华山派也发生了类似的事,那么留下秘籍那人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或者说那两位。
就是不知,他们为何这么做?
“师兄!”
正思索时,宁中则手持宝剑快步赶来。
“师妹?你不是带那逆徒下山看病去了吗?”
宁中则闻言,白了一眼丈夫,“你若肯直接传他《紫霞神功》,何须我再带冲儿下山!”
老岳听后直摇头,严肃道:“师妹,这事咱俩早就商量过,传他可以,但不是现在,必须给他留下一次深刻教训,否则以他那是非难辨,贪杯嗜酒的性子,我怎可放心将华山派交给他!”
“好了!我知你心思,说回正事。”宁中则表情化为郑重,将一张写满消息的纸递了过去,“我们刚下山,便听到了这则传言,我不敢耽搁四处打听,这是传得最广的一版,师兄你看看。”
老岳给自家媳妇倒了杯茶,这才接过纸上,才看到一半,养气功夫直接被破,不敢相信的站起了身。
纸上内容,简直就是上次《辟邪剑谱》弊端消息的补充版。
非常详细的阐述了《辟邪剑谱》的由来,更是牵扯到他华山派衰败的原因。
数十年前,那会儿华山的强盛可比肩少林武当,那时华山派两位前辈岳肃和蔡子峰前去莆田少林寺做客,机缘巧合下得知《葵花宝典》的消息,又非常巧合的在寺院内看到了其内容。
二人不可抑制的生出贪念,当时由于时间短暂,他们决定分工,各自背诵半部宝典的内容。
原本一切顺利,可等他们离开少林回到华山后,两人一合对,怪了,各自背诵的内容竟无法对上,他们都坚信自己所记是正确的,由此便产生了分歧。
时间一久,这种分歧逐渐扩大,在华山派内部形成了气宗和剑宗两大派系,为后续剑气之争埋下伏笔。
这期间,莆田少林的红叶禅师不知如何知晓了此事,就派弟子渡元禅师前来质问,并告诫二人不要修炼宝典上的武功。
结果那位渡元禅师来后,不仅没劝反而借着指点的机会,悄悄记下宝典内容。
等离开华山后,那位渡元禅师原地还俗,不久之后,江湖上便出现了一位,凭借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黑白两道无敌手的林远图。
同一时间,华山有《葵花宝典》的消息也紧跟着被泄露,因此引来了魔教攻打华山,夺走《葵花宝典》这件事。
再之后,便是积怨已久的剑气之争爆发,玉女峰上,两宗杀得昏天黑地,就此一役过后,华山派彻底没落,别说比肩少林武当,连在五岳内,都跌至末尾。
看完所有之后,老岳眼睛发红,胸膛剧烈起伏。
“竟是这般......少林!莆田少林!!!”
“师兄!”宁中则上前握住老岳的手,“这还只是江湖谣传,并非完全可信!”
老岳悲笑出声,“师妹啊,当年的事,咱们门派也有少许记载,如今相互对照,真假与否,还不能判断嘛?!当年的华山派何等风光,结果像是一夜之间急转而下,那时我等小辈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何种意外,没想到却是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呵呵呵,我现在只是替当年那些前辈恨,替师傅恨啊......”
提到自己父亲宁中则鼻子也酸了,但她还是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你莫要冲动!”
“冲动?不,我当然不会冲动!!”老岳眸光恢复坚定,“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而且这条消息出现后,影响最大的可不是我们华山派!”
正如老岳所说,此消息一出,江湖大小门派但凡听说后,看待少林的目光,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而这种爆炸性消息的传播,可比任何轻功都快。
消息是陆缘二人在老君山附近放出的,可等他们来到南阳,差不多就已经传遍整个江湖。
随意找家茶馆客栈,都能听见有人讨论这件事。
有人不信,认为这是有意在往少林身上泼脏水。也有人嗤笑,觉得这才是江湖常态,别把任何门派想得过于伟光正。更有人疑惑,为何都在说少林,和人家有什么关系,人家还好心派弟子去告戒。
往往每当出现后者类似言论,周围立刻会有人投去鄙夷目光。
哪来的憨蛋,没脑子就不要走江湖,真以为谁都是郭靖啊。
陆缘这一路很满意听到类似的讨论,他在传消息时,就有意扩大巧合出现的次数,再结合上一条谣言,人们清楚《葵花宝典》的来历,而你一个最南边的少林寺,怎么突然就有了宫里的东西?又怎么那么巧合被华山来人看见?后续的消息又是如何被泄露?等等。
这些根本就说不清。
而阴谋论往往最具话题性。
至于这个世界少林武当到底是善是恶,是否真的暗中推动过这些,那关他陆缘何事?
大家只需知晓朝廷已对江湖下手,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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