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开口了。
众人纷纷看向光头。
叶蓁蓁心下一紧,这大哥还没喝晕过去?
客人们窃语今天是品牌公司请客,沈光头一个省代要买单?真的喝多了?
“你是她们领导吗?”光头男指向叶蓁蓁三人。
部长笑着点头:
“是的,老板怎么了?今天的服务有什么问题吗?”
光头男像一滩肉泥摊在沙发上,唯滚圆的肚子矗立不倒,他手里抱着话筒:
“你们服务员,切我的歌,说好喝六瓶给我道歉,结果酒没有喝完就溜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叶蓁蓁紧盯脚尖,她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站在被告席上,迎接旁听席上凌迟的目光,等待法官宣判她的罪状。
她一直低着头,时间漫长的可怕,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手脚带着镣铐和枷锁,令她无法反抗也不能辩解。不和客人争辩是服务行业的规矩。
部长讨好的笑着,向前半探着身子,“非常抱歉!老板,公司培训的不到位,请您见谅。”
“她是新上岗的,酒量估计还没有练出来,您大人有大量,不如,剩下的我替她喝了?您看行吗?”
叶蓁蓁抬头看向部长,心下有些感激。哪怕部长只是为了工作,却也是真真实实在为她善后,在替她解围。
“你是她什么人啊!为什么你要替她…你们就是这样服务的吗?”光头男继续纠缠道。
部长忍不住用手抵在嘴边,一副标准微笑道:
“老板,我们只是同事,公司服务培训不到位,我替她给您赔罪,您消消气…”
叶蓁蓁站在包厢,几十双目光齐齐看向她,可惜这里没有地缝。那些玩味、怜悯、居高临下的目光,一遍遍鞭挞在她身上,每一道伤口都在渗血,道道触目惊心伤,鞭鞭震耳欲聋响。
孤傲清爽男看不下去了,轻轻抬手,“账单拿来。”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这审判打断,终结了叶蓁蓁的绝望。
她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地。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还留着被烈火炙烤的高温,经久不散。
叶蓁蓁浑身似火,尴尬难堪如三伏暑天的毒日头笼罩着她。但工作还没有结束,买完单后服务员还要送客人至电梯口。她忍下难堪,继续工作流程。
叶蓁蓁和李玲把客人送进电梯,微笑着鞠躬说:
“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看着电梯关上门,叶蓁蓁瞬间泄气,耷拉下嘴角,忍不住嘀咕,“完蛋了!明天这通批评和罚款跑不了了!”
李玲拖着懒懒的步子,“哎!刚才只顾着客人找茬儿了,忘记问客人要电话和微信!”
叶蓁蓁转头看了眼李玲,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怕了那个光头,我可不想再遇见他们!”
李玲抬起手肘轻击叶蓁蓁,她这才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个欣长隽秀的男人,正是刚才买单的客人。
“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两人连忙对着客人弯腰鞠躬。
一股淡淡的木质雪松调,带着些许清冽,钻入叶蓁蓁鼻腔。刹那间,她如同登临高耸的雪山,四下翠柏葱笼,北风混杂着清冷。凛冽又迷人,疏离且醒神。
男人携着清冽气息与叶蓁蓁擦肩,他依然淡淡的,面无表情的接电话,漠然的眼神无意间扫过叶蓁蓁胸前的工牌。
叶蓁蓁急忙侧身,快步走向休息室。只盼客人没听到她的吐槽,没看到她的工牌。背后议论客人被正主听见,不想被罚款都难。
换回休闲装和平底鞋,憋屈了整晚的脚终于获得自由,可她心里却不停击着小鼓。
“叶蓁蓁!”
她走向员工通道准备下班回家,一个不太客气的声音截住她。
“经理。”叶蓁蓁转过身,低头等挨训。
“你怎么回事?实习第一天就搞砸了!你怎么培训的?”
“你不想赚钱了?资料都背狗肚子里去了?”
经理挺着溜圆的啤酒肚,一脸严肃。
“别别,经理,不是我故意切他歌,是那个女客人让优先,客人让我喝六瓶酒赔罪,我喝了四瓶以后去洗手间吐去了,从洗手间出来,客人在蹦迪,然后就买单…”
叶蓁蓁低着头,越说声音越小。
“算了!十二点多了,下班就回去吧!以后注意点。”
大概是她态度端正又服管束,可能是领导要在新人面前立威。好在经理恩威并用后,没有过多为难她,经理说完这句话扭头走了。
KTV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大堂内飘着钢琴曲。忙碌的服务员端着酒水打开包厢门,漾出客人澎拜的歌声,溢出夸张肆意的笑声。
不远处有个佳丽,扶着走廊墙壁踉跄前行,近十公分高的细鞋跟岌岌可危,好似下一秒就支撑不了她的身体。她停下散乱的步伐,在挂着仿《蓬巴杜夫人》的画框下方,靠墙缓缓滑下身子。涂着厚重粉底的脸,滚落两道蜿蜒的泪痕。
休息室内墙角拉着张紫红色的天鹅绒帘子,以此作为更衣室,女孩们在那儿换衣服。下班的员工,在布帘后换衣服,隔着帘子大声讨论今日遇见的客人,说到好笑处,众人笑到声音沙哑,嗓子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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