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着水桶,走出帐篷拐角,他身边两个蒙古士兵坐在篝火边上低声谈论着,他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他就觉得他们一定在夸奖他,说他是一个有忍耐力的人,两个蒙古女人从前方的帐篷里走出来,她们站在门口,拿着木梳梳理长发时,她们都看了他一眼,然后用蒙古语交谈,他想她们大概在赞美他的勇气。他感觉身体像是充满氢气的气球,轻飘飘的了,他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就是挑着水桶走到两个蒙古女人身边时,他都觉得他的脚踩在空气上。帐篷里传来斥骂声音。
“赤墨的,”这是岳木儿的声音,“你太令我失望了!”
“王爷,士兵们人困马乏,……今早起来晚了,也是……”
“你胡说什么?”皮鞭鞭挞的声音传来。
赤墨的哀嚎着,“别打了,王爷,我这就安排士兵启程!”
“滚出去!滚,快滚!”
赤墨的爬出帐篷,到了门口站起来,像是一只狗一样快速跑开了。
吴剑男想岳木儿在气头上,他要不要进去呢?帐篷外篝火上烧烤着的羊肉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当这气味进入到他鼻孔时,变得索然无味了,四周蒙古士兵爽朗的笑声,传入他耳朵时,像是令人讨厌的蚊虫嗡嗡声。他的眼睛眯起来,面色不断变换,他的手用力抓着扁担,以至于他的手指关节变得发白了。
他被人推了一把,他踉跄着步伐冲进帐篷里,岳木儿正坐在矮桌前,从金盘子里拿出一根羊排。他冲到矮桌前,堪堪稳住身形,他挑着的两桶水像是荡悠千一样摇晃,水从水桶中泼洒出去,泼到岳木儿身上。岳木儿脸上,身上全是冰水,他凶巴巴盯着吴剑男,翻身跃到吴剑男身前。
他抓住吴剑男的脖领子,“小杂种,”他吼,“你是故意的?”
“我哪敢故意捉弄王爷,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才踉跄着冲进来的!”
“小杂种,你以为我好骗?”
“王爷,我只是您的奴隶,怎么敢骗你?”
岳木儿眼珠转了转,松开吴剑男衣服领,“我且信你!”他说,转身走了一步,突然转身飞踹一脚。
吴剑男后退几步,扑通栽倒在地上,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腹部,觉得腹部抽搐着时有阵阵疼痛传来,他额头上,脸上快速冒出冷汗。
岳木儿走到他身边,拎起他,“小杂种,”他继续说,“快说,刚才是不是你故意捉弄本王?”
吴剑男心知此时若是认下捉弄岳木儿的事,他定然是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蒙古士兵营地,他僵硬地挤出笑容,然后笑嘻嘻地说:“王爷,您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我是地上的爬虫,爬虫见了天神,怎么敢捉弄天神呢?”
岳木儿面色阴沉,然后盯向帐篷外,两个蒙古女人正在梳头,有时她们会看向帐篷。他的眼睛眯了起来,随即又瞪圆了,他松开吴剑男的衣服领,吴剑男跌倒在地上,他回到矮桌前坐下。“小杂种,”他说,“去把两个女人叫进来!”
吴剑男笑嘻嘻爬起来,他感觉腹部的疼痛向他全身席卷而来,他站着时,一阵阵电击的疼痛,让他冷汗不断冒出,他忍着剧痛,走到帐篷门口,“王爷叫你们进去!”
两个蒙古女人向帐篷走来。他站在门口,两个蒙古女人盘坐在岳木儿对面。
“小杂种,你出去!”岳木儿吼。
吴剑男走出帐篷。帐篷里传来岳木儿的叫嚷声。
“萨勒海,你为什么要利用那个小杂种捉弄我?”
“我愿意在您寒冷的时候,充当您的被子,在您饥饿的时候为您倒满马奶酒,为您奉上鲜美,香喷喷的羊肉,在您需要延续子嗣的时候,我会为您生孩子,我只求您让我的弟弟萨巴特做一位将军,您都不允许吗?”
“萨巴特懦弱,腼腆,让他统领一支军队,其他将领又怎么会服气呢?”
“您真的不会答应我吗?”
“我不想答应。”
到了这时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叫萨勒海,她掏出匕首,把刀锋按在自己手腕上,刀锋快速划开她的肌肤,鲜血顺着她手腕滴落到地面上,她的面色阴沉下来,一双眼圆瞪着,“我现在就死在您的面前!”她说,她的声音尖锐而有力,就像是一位疯狂女人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萨勒海,你是知道的,我只是草原上的鹰犬,我父亲阿里不哥才是草原上的雄鹰,我会向我的父亲说明你的意图,只有他答应了,萨巴特才可以成为将军。”
“岳木儿,您是我的男人。也是我心目中草原的雄鹰,只要您有意提拔我的弟弟萨巴特,我会感激地侍奉你!”
“好啦!我们吃完饭,快离开这里,我想忽必烈一定会再派人来追赶我们。”
帐篷里传来金碗,金盘子挪动的声音,吴剑男倚靠在帐篷外,他仰望着蓝天,四周篝火冒着的黑烟缥缈地升到天空,一群野鸽子飞过他的头顶,快速消失在天际尽头,他的神情变得凝重了,他知道他不想要这样的生活,这样处在牢笼里,任人宰割,没有自由的生活,是他一直以来最鄙夷的生活,他想要自由。于是他下定决心尽快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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