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传来两个婢女的谈话声。
“小子喝下毒药了吗?”
“应该喝了!”
“按照察必皇后吩咐,咱们应该进入帐篷杀了他!”
两个婢女走进帐篷,一个婢女看见吴剑男躺在一滩乌黑的血液边上,眉头紧皱,甩出袖口挡住自己的口鼻,另一婢女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走到吴剑男的身边,挥着匕首正要刺入吴剑男心窝。
吴剑男抓住她的手腕,“且慢!”他说,声音极其细微,像是蚊虫的嗡嗡声。
婢女说:“你死到临头,还想做什么?”
吴剑男说:“好姐姐,此时你若是杀了我,又能得到些什么好处?”他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此时他已经使不出一点力道,两个婢女若真狠下心杀他,他只能束手待毙了。
另一个婢女走过来,“察必说了,若是我们姐妹杀了你,她以后一定给我们找一个蒙古贵族男子嫁了,到那时我们姐妹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
“此言差矣!”
“何解?”
“少听她啰嗦!”
婢女双手握住匕首,匕首缓缓向吴剑男的胸膛上扎来,吴剑男抓住婢女手腕的手剧烈颤抖。
“你们不信?”
“信你个鬼!”
“只可惜……”
“你想说什么?”边上的婢女瞪大眼睛。
“我死后,你们肯定也得死!”匕首刀尖已经接近他的胸膛,他双手抓住婢女手腕,婢女的手开始颤抖,匕首刀尖来回在他胸脯上晃动,挑开了他衣服扣子。
“胡说!”边上的婢女说。
拿着匕首刺的婢女骑到吴剑男的身上,吴剑男感觉一座大山压在他胸膛上,让他喘不上气来。怎么办?情势太危急了?他盯着婢女的眼神里透露出惶恐。
“我骗你们干嘛?”他说。颤抖的声音像是从他喉咙里挤出来的。
另外一个婢女走到他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今天你说不明白,我们姐妹就联合杀了你!”
“说的明白,说的明白。”吴剑男说,挪开胸前匕首,又挪开自己脸上的脚,“容我喘口气,然后再说!”他继续说着,爬到帐篷边上,靠在墙上,呼哧呼哧剧烈喘气,有时还翻动眼白。
“策棱格日勒姐姐!”穿着鹅黄长袍,头戴风雪帽,身材窈窕,容颜娇美的婢女说着,眉头紧锁,走到吴剑男身边指着他,“这小子油嘴滑舌,他的话能听吗?”
这个唤做策棱格日勒的女子,穿着一身绿色长袍,额头捆束羊脂玉,她说:“如今他中毒力竭,听他讲完也无妨!”她蹲在吴剑男身边。“你快些说!”她继续说。
吴剑男说:“你们可知道我的身份?”
两个婢女几乎同时说:“知道!”
“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可知道杀害我的后果?”
“有什么?察必皇后让我们杀你的?”绿色长袍婢女说。
“我是妙严的夫君,又是忽必烈汗亲自任命的太虚公,杀了我,必定让忽必烈汗震怒,我死,忽必烈汗怎能放得过你们?”
“胡说,察必皇后让我们姐妹俩行刺你,有察必皇后兜着!”绿色长袍的婢女说着,满脸的傲骄,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充斥着不屑。
“必不会如此……”吴剑男话说到一半不肯再说了,只是闭上眼睛。
绿色长袍婢女焦急地说:“会怎么样?”
吴剑男说:“你们先杀我,然后察必皇后必定诬陷你们是南宋收买的刺客,然后再杀你们灭口!”
两个婢女瘫坐在地上,刚才脸上的凶厉、傲骄一扫而空,现在她们脸上充斥着愤怒,失望。
吴剑男继续说:“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同在一条船上,我活着,你们也能活。”他口上虽如此说。心中却怕她们不信他,他盯着她们的眼神里透露出惊惧,惶恐。
“策棱格日勒姐姐,察必皇后真的会杀害我们?”鹅黄长袍的婢女说。
“策棱格日图妹妹。保不准真就如小子所言!”这个叫做策日格日勒年轻女人说,眼神直勾勾了起来。
“策棱格日勒姐姐,察必皇后从来都没有真心!”
策棱格日勒眼神游移,“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她说,身子也不稳了,她盯着察必帐篷方向的眼神里透露出怨恨。
策棱格日图从吴剑男身上下来,蹲在一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策棱格日勒站起来,在屋帐篷里踱步,嘟囔:“察必皇后你好歹毒的心肠啊!”
吴剑男说:“我有一个办法,你们愿意听不?”
两个姐妹错愕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你们只与察必说我没有服用毒药,察必会让你们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伺机下毒。如此可拖延时日!”
策棱格日图呼唤:“姐姐,可行吗?”
策棱格日勒说:“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她走到策棱格日图身边拉起她,和她一起走出帐篷。
她们的心情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样沉重,所见的一切景物都已经变得恐怖了,前面的行人就像是虚晃的鬼影,飘着向他们走来,即便走到她们的身边,她们也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他们的脸犹如一张白纸,五官像是虚印在白纸上的影子,走过她们身边,仿佛带起来一阵阴冷,鬼祟的阴风,让她们身体瞬间里冰冷,四周出现一片茫茫的黑暗,只有路边的篝火堆释放出来的火光,像是黑暗中点亮的鬼火一般,忽而亮了,忽而又暗淡下来。直到她们走到帐篷前,她们眼前的景物才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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