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的夕阳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表现得是那样的淡然,一双眼睛多情而深邃,眼中隐隐泛着泪光,通红的双手紧紧握着。蒙爱丽仿佛睡着了,一动不动,他轻声的呼唤,“爱丽爱丽!”病房里只有他悲戚的声音在回荡。病房里的医疗仪器,床头上的氧气瓶似乎也被他悲戚的声音感染了,就在夕阳余晖里沁浸成深黑色。他看着蒙爱丽,一颗心再也不能平静了,“一定是梅芳那个女人把爱丽害的!”他这样想,咬紧牙关,彻骨的仇恨开始在他脑海中蔓延,他想找蒙爱丽报仇,他站起来,向门外走,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来,他的手抓住门把手,迟迟不肯打开门。“如果我杀了梅芳,警察绝对不会放过我,我只能进监狱接受审判。”他继续想,“可是爱丽还躺在病床上,没有人照顾她,她的情况会更糟糕!”他松开门把手,一双充满血丝,露着凶光的眼睛里变得柔和,“不行啊!现在找梅芳报仇,还不是时候啊!”他继续想,转身回到病床,他坐下来,盯着蒙爱丽的眼睛里透露出无尽的悔恨,“我应该阻止蒙爱丽参加生日晚宴,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他想着,抬起手,想砸在床上,当他看见蒙爱丽仿佛在睡梦中一样,他抬起的手又轻轻放下,然后他深情地盯着蒙爱丽,“我的女人,”他想,“我怎么舍得打扰你!”心中溢满的悔恨,无法让他释怀。
他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看着外面。夕阳即将沉落地平线上,只在前方低矮的平房区露出一半,夕阳的余晖把整个平房区浸染成黄昏的暮色,那里仿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那里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是一幅染上暮色,黑沉沉的画面,没有狗叫声,没有鸡叫声,偶尔从那里传来的几声蛐蛐的鸣叫声,也可以扰乱他沉重的内心,他的心里像是有滔滔江水一样翻腾,他掏出一根香烟,大口大口地抽,直到呛人的烟雾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烟雾警报器哒哒响,他才把烟头扔到窗外,回到病床边上坐下。
他注视着蒙爱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沉沉地睡了,等到第二天,他早早起来,为蒙爱丽擦拭身子时,护士查房询问他蒙爱丽的情况,他说一切都好,只是没有苏醒,护士走了。他捧着蒙爱丽的脸,一口亲吻在她的额头上,一口亲吻在她的面颊上,一口亲吻在她高耸的鼻梁上,他一口接着一口的亲,直到听到外面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他才不亲了,然后认真地把蒙爱丽的身子擦干净。第三天如此,第四天如此,直到第六天,第七天,……三个月后都是如此。
2341年的冬天白雪渐渐消融,白色的雪和黑色的泥土交相辉映,像是在大地上勾勒出的斑驳画面,远处的群山黑白交映,宛若即将作古的老巨龙,近处的树枝枝头上白色的雪,和枯萎的树枝在寒风中微微摇曳,白雪稀稀疏疏坠落,枯萎树枝轻轻摇曳,一只麻雀站在枝头上,悲凉地鸣叫。刘建国看了一眼麻雀,然后拿着抹布走出病房。三个多月,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蒙爱丽,看着蒙爱丽沉沉地昏迷,他内心焦急,不想吃饭,也睡不好觉,他一躺下,就会梦到蒙爱丽哭,他会惊醒,往往在这时,就是窗户外风吹拂树枝吱呀吱呀的颤动声,也像是在嘲笑他说,“你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你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嘲笑的声音就像是深入他的骨髓,依然可以让他听得见。他更不敢看窗户玻璃上映出来的张牙舞爪的树影,因为他总觉得那是嘲笑他的动作。所以三个月来,他很少能进入梦乡。现在他已经形如枯槁了,就是他的背影,仿佛也透露着无尽的沧桑,他佝偻着腰身,细如枯树枝的胳膊,端着水盆总颤颤巍巍的,就连他那一双腿也不忍让人直视,像是行走的两根枯树枝子,他走出病房,走到水房前,水箱白钢面板反射着他的面容,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白钢面板,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以前他的脸堂白净,五官英气逼人,现在他的脸枯黄,整张脸就像是秋后枯萎黄叶的颜色,萎靡,透露着沧桑,他的面颊像是被刀削过一样,深深陷入他的面骨中,他那一双眼睛不忍让人直视,眼睛深陷入黝黑的眼窝里,分不清他那一双黑眼仁的边界。
“爱丽,”他看着白钢面板,低声说,“我爱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即便我现在如此难堪,我依然会燃尽我自己保护你!”他低下头,打开水龙头,就像是以往一样,无论热水多么滚烫,他都会拿着毛巾在热水中,把毛巾洗干净,最后他的手被烫的通红通红,他拿着毛巾回到病房,刚打开门,他就愣住了。
蒙爱丽醒来了,她躺在床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扫视着四周,当她看见刘建国站在门口时,她傻笑了起来,刘建国没有发现她眼中的迟钝,他只是从她眼中再次看见了,他以前见过的,——她那一双大眼睛里蕴藏着圣洁湖水一样的清澈,蕴藏着少女般恬静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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