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耳朵贴在房门上,等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他心脏怦怦乱跳起来,脸色变得通红,他在想,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外面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上,脑海中生出一阵阵的眩晕,呼吸声也变得粗大了,嘶嘶的呼吸声,像是野兽濒临死亡前的呻吟声。
脚步声停下了,他的瞳孔缩小了,他盯着房门下的孔洞,一只粗糙的,只能是男人的大手端着饭碗伸到牢房里,他抓住男人的手腕,男人的手哆嗦,饭碗掉落到地上,叮叮当当摇晃着。
“你干什么?”又是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们想怎么样?”刘建国说,双手抓住男人的手腕。
男人的手开始剧烈颤动。“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先吃饱饭恢复体力,我再告诉你!”
“不行,你现在就告诉我!”
“我做不到!”
“咱们就这样耗着!”刘建国的双脚蹬在对面的门框上,开始用力拽男人的手,男人的手一点点从房门孔洞露出来,最后他的胳膊卡在孔洞的上面。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耗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谁也别想好过!”
“我们只是想要钱,你这样不利于解决问题,你的老丈人可有的是钱!你这么做值得吗?”
刘建国开始动摇了,蒙军的财富是福布斯富豪榜排名第四位,堪称富可敌国。因为钱,他被人弄死了,值得吗?他松开了抓住男人的手,男人慢慢抽回手,他想这么放过他,岂不是便宜他了吗?他再次抓住男人的手腕,又开始慢慢拽男人的手,男人的手一点点露出孔洞。
“一个亿对于复兴公司的老总蒙军算什么,只是小菜,我希望你别因为那么一点点小钱而送命!”外面的男人继续说。
“你们只想要一个亿?”
“当然!”
“你不会撒谎,骗我吧?”刘建国紧紧抓住男人的手,向牢房里拽,男人的手一点点露出孔洞,最后他胳膊卡在孔洞上面,他诶呀诶呀叫唤。整个身子都贴在房门门板上,弯曲的双腿不停的哆嗦。他贴在房门上的脸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噼里啪啦地滴落到地面上。
这个男人是富前进,现在他梳着富氏兄弟标准的发型,——光头,他的一双眼睛狡黠地转动着,嘴角阴狠地撇着。
“我当然不会骗你!”
“你们不会突然加价?”
“绝对不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建国松开手,他急忙把手抽了回来,然后瘫坐在地面上,看着房门下的孔洞,孔洞前的地面上映显着刘建国的身影。他阴狠地笑了,“你先吃饭吧!”他说,“我们已经联系蒙军了,蒙军说这几天就支付尾款,也就是这几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真的。”刘建国兴奋地瞪大眼睛盯着房门。
“真的!”富前进说,狡黠地盯着房门孔洞。
刘建国端起饭碗,饭碗装的是红焖肉盖饭,酱色的红焖肉铺在白生生的米饭上面,诱人的香味飘散在整个牢房里,他端起饭碗,拿着筷子快速往嘴里扒拉着饭菜。
富前进捂着嘴偷乐,然后他站起来,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前面窗口照射进来的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照射在走廊里,他正向光影走去,他笼罩在光影里。走廊的墙壁上满是绿色霉菌和水渍。霉烂的气味充斥在空气里。当他的脚步声连续传来的时候,那低沉的声音就像是教堂牧师忏悔的低语声。他越接近前方的窗口,他的身影越是模糊,像是鬼魂的影子。
他向左拐,走进另一个走廊,然后进入门楣上挂着102室的房间里。
“大哥,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啊!”富前红说,扭头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富前红,然后躺在门边上的单人床上。
富前红额头上贴着纸条;他对面的富前旗额头上也贴着纸条,两个人都梳着光头。身上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款式,唯一不同的是,富前红身边没有毒品,富前旗身边有毒品和简易的塑料瓶子和吸管。
富前进拿起床上的一本杂志,一边翻看,一边说:“那个小子趁我送饭时抓住了我的手。”杂志封面上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赤裸女郎,书页里也有这个女郎的裸体照,他正是看着这个女郎的裸体照。
“大哥,”富前红说,“那小子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富前进。
“那小子就这样放过大哥了?”富前旗说,拿起桌边上的吸毒工具,仰靠在座椅靠背上,一边翻动着眼白吸食毒品,一边慢慢昂起头。
毒品烟雾飘到窗前的阳光光束中,屋里的光线显得灰蒙蒙的。破旧的橱柜,破旧的衣柜,破旧的两张床,桌子,椅子,仿佛拥挤在雾气里。地上,床上胡乱地堆放着女人用过的纸巾,内衣。
“不是,我骗那小子说我们只要钱!”富前进说,又翻了一页书,这一页上有女郎后背的裸体照片。他色眯眯地盯着女郎照片,啧啧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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