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传来咔嚓一声巨响,宛若电鳗一样的闪电从乌云中穿透出来,天地间遽然亮了,紧接着又陷入到黑暗中。大宋士兵和蒙古士兵缠斗在一起,模糊的人影在昏暗的雨幕中闪动,刀枪霍亮的光影穿透雨幕投射出来。呐喊声,哀嚎声交织着传来。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牛富挥舞长槊隔开刺来的弯刀,他感觉到浑身僵硬,一股股难以忍受的寒意正席卷他的全身,他把长槊插入地下,缓缓跪倒在长槊边上,他盯着前方的眼睛里透露着绝望,他意识到他们中了埋伏,四周呐喊声,兵器叮叮当当交织声着传入他的耳朵里,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心寒,一个个倒下的大宋士兵脸上总是挂着不甘,绝望。四周的蒙古士兵向他围拢过来,他抽出腰间的长刀,注视着蒙古士兵的眼睛透露着决绝。他意识到今天只有力竭而死,其余再无其他办法。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选择出城迎战,而是守城,现在他已经选无可选。这一片泥泞道路,就是他的葬身之地。没有人愿意死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充斥着晦气,充斥着怨气。
他抓着长槊杆,缓缓站了起来,警戒靠近的蒙古士兵,一个蒙古士兵举着霍亮的弯刀向他冲来,他挥动长刀迎面劈砍过去,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火花四射,他的刀偏砍蒙古士兵的肩头,另外一个蒙古士兵冲了过来,紧接着又冲过来几个蒙古士兵,蒙古士兵从四面八方冲来。他砍倒一个蒙古士兵,再砍倒一个蒙古士兵,紧接着又砍倒几个蒙古士兵,一群蒙古士兵又冲过来,他感觉到手臂已经开始变得僵硬,他的手臂抬起都困难,四周的蒙古士兵像是一重重雨中的鬼影子,张牙舞爪地要撕碎他。他意识到他活不了了,他仰天注视着雨水浸透的昏暗天空。他一心报国,早就预料到有今天!他高呼:“生而男儿当报国,男儿流血不流泪!”他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要他把刀一横,他的脖子上立刻就会出现一个刀口,鲜血会从他脖子上喷出来,他的生命会随之结束,然而他感觉到已经使不出一丝力气,他的手臂像是一截腐朽的木头,不听他的使唤,他听到嘭地一声响,紧接着他感觉到后脑勺传来巨疼,强烈的眩晕感向他袭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子缓缓向地面上栽倒,他听到一声迫切的呼喊:“兄弟啊!”他看到范天顺举着长刀向他奔跑而来,一群蒙古士兵挡在他前面,他张开嘴巴,想呼喊,却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栽倒在地上,他感觉眼皮沉重,可他还是努力地睁着眼睛。
范天顺挥舞长刀冲进蒙古士兵之中,蒙古士兵纷纷挥刀格挡,范天顺腾挪身形,挥刀连续砍倒几个蒙古士兵,其余的蒙古士兵纷纷退让,范天顺向他跑来,嗖地一声响,一支羽箭射在范天顺的胸膛之上,范天顺踉跄了几步,然后把长刀拄在地上。
牛富眼中流露出焦急,他想呼喊,却喷出一口鲜血,四周的蒙古士兵冲到他身边,七手八脚把他捆绑起来,然后抬着他向战场外走。范天顺高呼:“兄弟啊!”他捂住胸口,连续咳嗽,紧接着喷出一口鲜血。一个蒙古士兵接近他,挥刀砍他。他抬起手抓住蒙古士兵的手腕,把蒙古士兵甩出去。他感觉浑身变得僵硬,四周冰冷的雨水浇在他身上时,仿佛穿透了他的身子,让他感觉到一阵阵透彻心扉的寒意,他的胸脯剧烈起伏,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像是野兽濒临死亡前发出的声音,他张开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活跃在他身边的大宋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呐喊声,惨叫声,哀嚎声交织传入他的耳朵里,他感觉脑海中产生一阵阵的轰鸣。他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完了!”圣母奶奶说,握紧的拳头不断锤击着城墙。
吴剑男举起手掌,“鸣金收兵!”他说,重重地把手掌放了下去。
城头响起铜锣声,樊城的百姓挤在城头墙垛上向城下看。
豆大的雨点倾泻,大宋士兵和蒙古士兵笼罩在雨幕之中。两伙蒙古士兵扛着牛富,范天顺向战场外走,大宋士兵向城门奔跑,蒙古士兵追逐着他们。
吴剑男又举起手,“开炮!”他说,又重重放下手。
萨勒海,萨巴特惊诧地盯着他;妙严怨恨盯着他,她有些站不稳了,她身边的萨勒海扶住她,“我们走吧!”萨勒海说。她说:“喔嫩走吧!”懊恼地盯着吴剑男。
城头传来轰隆隆的炮声,像是流星的炮弹呼啸着砸在城下,嘭地炸响。火光,浓烟升腾起来,蒙古士兵倒在地上哀嚎呻吟,蒙古士兵的残肢断臂,鲜血随着气浪冲到天空。
妙严跺脚,心想:“他们可是父亲的忠实下属啊?你是蒙古人的驸马,你杀他们吗?”她又看向吴剑男。
吴剑男眉头紧皱,注视着城下惨烈无比蒙古士兵的眼睛里透露出决绝。她的心凉了。“他毕竟是汉人,不是蒙古人啊!我看错了人呀!”她继续想着,浑身颤抖了起来,手也变得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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