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条子倏地一下回到了他的手腕上,这是明晃晃地拒绝,连颈部都不继续缠。
也算钟离锦意料之中.
“抱歉,”少年叹口气,又伸出手狠狠擦拭了几遍唇,直到那些脂粉味彻底消失,唇瓣也差点儿被搓掉一层皮,“唐突了。”
也是。
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它不接受。
或者说,它背后的主人不太乐意。
灵器一般没有什么自主灵识,都是其主人情绪与思想的反映。
此前救他,护他,帮他,应当是在完成主人的意志,只不过,吻他——并不在主人的接受范围内。
意识到这一点。
钟离锦略感失落,心口微疼。
想到刚才触碰了穆念熙的额头,随之而来的又是巨大的反胃感,难受地他站在盆栽旁边,差点儿将胆汁都呕出来。
绷带条子这时候窜出来,左右晃了晃,像是在说还不如刚才让自己帮他挡一挡。
钟离锦注视它。
半晌才低哑着声音,略微倔强说:“不行。”
“不管怎样,我都不想你亲吻旁人。”
“还有刚才冒犯的话……我很抱歉,日后我也不会再说了。”他重新站直身体,朝它勉强笑了笑,少年眼底有些疲惫之色,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那话对着绷带条子。
也算是——对着它真正的主人。
*
之后两天,千顷山相安无事。
每日穆念熙或者那位师姐都会为他端来药汁。
少年假意喝下,又在女人离开后吐掉。少年没有药理的学习记忆,却能够在舌尖品味药物之后分析出其中的原材料,并准确回忆起相关的药性。
第一天晚上喝的那药中,似乎掺入了一部分的情参。
所谓情参,其外观形状与人参相似,但色泽不同,偏红。
有部分康健的疗效,但也有一个奇特的副作用,便是在参入煎药者的血液之后,会令喝下药物的人对血液主人产生某种喜欢或是依恋。
这种依恋会持续两天,再慢慢消散,若想一直持续,便要每日不间断的喂药。
钟离锦大概猜到自己第二日早上醒来后为什么会对穆念熙产生一种喜欢,里面应当是参杂了穆念熙的血液。
在查明真相前,他没有轻举妄动。
钟离锦没有傻到直接去质问穆念熙,不过少年心中有一点算是相信——穆念熙真的是他的师姐,可二人的关系,凭自己的感觉来看,却并不像其他弟子所说的那样,就连那过往相处的经历,也都像是编纂出来的。
如果自己真的爱穆念熙爱到非她不可,这女人又何必用掺有情参的药汁给他服下?
到了第五日的早上,穆念熙又要随一众弟子下山。
钟离锦将炼制好的丹药交给女人,温柔叮嘱道:“注意安全,这次回来,能带一些笔墨纸砚吗?”
山上竟然意外地——并无这些东西。
穆念熙怔了怔,问:“锦儿要笔墨纸砚何用?”
“突然想作画。”钟离锦道。
“作画?”穆念熙眼底浮现出些许怀疑。
少年轻笑一声:“师姐每日离山除魔,师弟一人在房间里着实想念,还不如为师姐作一副画像,挂在屋子里日日观赏。”
穆念熙脸色顿时红了几分,娇嗔一声道:“你、你这家伙!知道了,我会带些回来的。”
女人这回或许是因为紧张,没有索要离别吻。
当然,就算要,钟离锦也无法给。
他前两日晚上炼丹,故意加了一些能致使唇瓣红肿的药材在里面自己服下,这样一来,他就能够借着唇瓣的红肿疼痛避开亲吻穆念熙,虽然不至于是香肠嘴,但那唇看着也比寻常红肿一圈。
上回唇贴了下对方的额头,他干呕了许久,心有余悸,好像不只是心理上,连生理都有了强烈的反感恶心,浑身上下难受的像是有蚂蚁在爬,总觉得自己脏的无比。
穆念熙走后,那个送药的女弟子又来了。
依旧是如同假面人偶一样,微笑着将药碗递给钟离锦。
少年道了谢后喝下,顺带一如既往地询问女弟子的名字。
前几日她都微笑含糊过去,可今日,却有所不同——“茯……茯苓?”
她忽然干巴巴地说出这两个字。
话音刚落下,女弟子的神情顿时变得惊恐起来,“我、我刚才说了什么?!”
钟离锦上前,眸光沉下,立刻将灵力汇入指尖,点在她的眉心!
女弟子眼瞳闪烁一瞬,像是要冲破什么桎梏,钟离锦也感觉到了某种压制,正要帮她一把,可那桎梏突然加重,竟然直接挡回了他的灵力,令少女又变回此前那雾蒙蒙的状态。
“钟离师弟作何?”她抬眸冰冷盯着少年。
钟离锦意识到有东西在阻碍他,问出这个问题的,也许并非少女本人,而是那幕后操控她的家伙。
“……没有,”少年换上松了口气的神情,“师姐刚才神情呆滞,我以为你精神不济,所以想用灵力帮忙舒缓,师姐现在可感觉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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