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娘依旧同行,“我前半生都被关在院子里,天是四方有棱角的,能见的人只有几个,大多还是面甜心苦。没想到这后半生竟能走这么远,见这么多的人。”
李想骑马跟在马车旁,与她聊天,“三娘姐姐想不想学武,既能强身又能御敌,是件两全其美的事。”
“想呀,可惜没人教我。”
“三娘想学武功,叔叔倒是会不少。你若不怕吃苦受累,我教你如何?”薛慕华听见侄女和李想的对话,情不自禁接话道。
“好呀,如此多谢叔叔了。”
薛三娘目的达成,悄悄跟李想眨了一下眼睛,晶亮的眸中满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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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三娘在南阳住的时候,常看见李想、高松练武(其实就是些基本功),朱府的人包括朱大娘子在内,都撺掇她多学习东西,多看些书。
她也涨了些勇气,敢撩起裙子跑,换上练功服跟李想踩梅花桩。
不过李兄弟的武义确实稀松,若是不用手指头,在高松手下过不了五招。
有一日吃饭时,朱煦瞅见李想胳膊上又有一块淤青,点着他的脑门骂他笨。
“你一身好本事,干嘛还跟那根木头学这些打打杀杀、拼体力的技巧——拿自己的短处与旁人的长处相比,这不是傻嘛!”
她招呼小丫头去房里拿药酒,转头看了一眼进屋休息的程祖母,压低声音说:
“你莫不是被自己讲的故事糊住了脑袋吧。龟兔赛跑,乌龟若是真聪明,就不该提议和兔子比赛跑步,应该和兔子比谁活的长!”
朱煦用药酒给李想搓开淤血,又骂:“你们沧澜派的武功已经独步天下了,不要贪多嚼不烂!下次高松才找你打架,你来找我,我拿笤帚疙瘩揍他!”
“是我觉得自己太瘦弱了,又总是生病,所以让高大哥教我点锻炼身体的法子。”李想疼的龇牙咧嘴,小小声解释。
薛三娘在旁边使劲儿捏着手绢憋笑,“小公子年纪还小呢,等再长两年,长开了身子也就健壮了。而且小公子这样十分风雅,走在路上不止大姑娘,小伙子都回头看呢。”
“可我不想因为风流好看,就丧失健康和战斗力。那样我的敌人便会觉得我软弱可欺。”
“三娘姐姐也别学那些弱柳扶风,不过是男人嘴上说好看,忍饥挨饿、生病受累的不是他们。为了别人嘴里一句不痛不痒的夸奖,弄坏了自己的身体可不划算。”
咚——朱煦弯曲手指敲在他脑门上。
你这小子会不会说话,这话好说不好听,你这不是把薛三娘当成...
李想看懂了朱煦的眼神,忙起身郑重行礼,跟薛三娘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口无遮拦,冒犯了三娘姐姐。”
薛三娘曾为人外室,没名没分,还被张果骗的签了卖身契,实在是寄人篱下,为人左右的可怜女子。
李想刚才那番话听进朱煦耳朵里,就像一个站在岸上劝水中溺水者,要努力扑腾一定会得救——真是让人火大,
李想也反应过来,他还是无法适应自己的男子身份,他现在说这个话,跟那些劝风尘女子从良,拉良家女子下水的,自以为是的渣男有什么两样?
他还以为这是新中国,新时代呢,说两句无关痛痒的,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话,便能解除民间疾苦了?!
见他们两个齐齐低头道歉,薛三娘心中不快突然散了不少。
“不过是话赶话,李公子是为了我好...”
“不不不,是我太自大。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对别人的生活和行为指手画脚,又不能承担责任,只图个嘴痛快——这事儿真是做不得!是我的错,还请三娘姐姐见谅,莫放在心上。”
这话真是说到了薛三娘的心里,心底那一点儿不舒服也彻底散了去。
自那日开始薛三娘便开始跟着朱煦锻炼身体,后院的梅花桩上又多了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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