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大人让我来告诉您一声,洛阳来了信使,在前头等着。”
“多谢,我这就去。”
李想将药杵上的药粉放到罐子里,解下身上的围裙,就要去前衙,被朱煦喊住,“你在药房待一天,带着一身药味儿去见客,实在失礼。回房换身衣裳再去。”
“好的,姑姑。”
朱煦推他一把,自己捧着熬煮好的汤药,掀开厚重的羊毛帘子进了内室。
内室中央有个两人合抱,一米多深的木桶,里面褐色的药汤翻滚着,热气蒸腾,泡着一个被宽布条裹住的人形。
水桶外的额头沁出汗水,头发贴在脸颊上的小姑娘正不断往里加热水,还要兼顾着旁边铜炉上的汤药。
“花儿,你歇会儿,换我来。”
小姑娘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尖上的汗珠,红彤彤的小脸上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朱姑姑,我不累,等那些药汤熬好了我再休息。”
朱煦用手帕给她擦汗,又摸了一把花儿汗湿的头发,道:“瞧你的小脸儿,都快被蒸熟了,先出去喝点水,我在这里看着你娘,不会让她淹死的。”
花儿笑了笑,朱煦姑姑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心是好的,若不是她们帮忙,娘亲只怕没救了...
“谢谢姑姑,我去喝口水,马上回来。”
小姑娘跑了出去,朱煦将手中药倒进大桶中,哎,这么一罐药只药材就要几十两银子,若是换成吃的穿的,能够小姑娘好好活到成年。
“我那没血缘关系的小侄子心好,成百上千两银子扔到水里,就为了救你的命,你可得争气点,扛过这一遭,别白白浪费了这些好药。”
蓝羽紧闭的双眼睁开,被白布层层包裹的她艰难得发出一丝声音,“我会还给他的。”
切——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都发臭了,若不是花儿拿着那半片金锁在菜市口守着,见人就问,恰好被孙五遇见,她们都别想进门。
还,拿什么还?有一技之长的人多了,也没见哪个辛苦劳作一辈子能攒下一千两银子的。朱煦嘴上不停,手上的汤药也不停往里倒,“你好了之后去工坊找个营生做,你和花儿的日常嚼用,还是能填补上的。”
这是赶上了好时候,若是之前的知府在时,清理街道的衙役直接将来历不明的她们请到大牢也是寻常。
蓝羽不出声,她知道自己欠了李想许多,可能这辈子都还不上了,她现在又不是在寨子里,疼她爱她纵容她的父亲也没了...身无长物,如何还债呢。
‘不用你还,我是怕花儿没了娘,才救你的。’
蓝羽想起李想的话鼻头一酸,眼泪就滚到了药汤中。她不是个好母亲,在蓝羽心中花儿和宝儿相比,宝儿更重要;花儿和那个臭男人相比,花儿更重要...花儿虽不是她心中第一重要的人,但她还是她的娘。
有她在,别人就不会轻易欺负花儿。她得活下去!
热气蒸腾中蓝羽才有了一丝后悔,若当时她不曾带花儿回大山,若她能多相信一点那个少年,她的手是不是就能保住...
几乎立刻她摇了摇头,当时的她不会再有第二个更好的决定了,即使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也是会选带花儿回去。
那时的她不会相信李想无来由的好意,她自始至终对李想都抱有敌意和警惕,也不愿意将花儿交给李想...十岁无依无靠的女孩儿,十几岁的权势力量占据压倒性优势的男人,能发生的惨状她在寨子中,在山下见得还不够多吗?
她就算断了一只手也能活下去,也能保护好她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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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兄?”李想在前衙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阎王敌薛慕华,“怎么是你来送信?师父他的伤势如何了?”
薛慕华一脸不赞同,李想一进来就向他行礼,还是同辈礼...这怎么能行!
“掌门师叔,你应该称呼我师侄的!”
李想是无崖子的弟子,跟薛慕华的师父聪辩老人苏星河同辈,怎么能和他论兄弟呢,还跟他行同辈礼。
“他们又没在这儿,咱们相遇相识更早,各论各的。”李想新换了一身秋装,也洗了头发,害怕送信人久等,还用内功烘干了头发。
别说,用内功吹头发还挺像吹风机的,干的又快,还不毛糙。
“师父的伤如何了?”李想又问,不想跟薛慕华谈论辈分问题。
薛慕华还是恭敬的行了礼,说起无崖子的伤势语气中带出几分雀跃来,“掌门请来的高僧真是了得,师祖在他的诊治下竟能活动手脚,再过些日子应该就能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了。”
“真好,真好!他是个守信诺的老和尚,难得!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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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李想去少林寺大闹一场,逼得玄慈当场让位,还吸了老和尚一身功力,带走了常年在扫地僧纵容下偷书看的萧远山、慕容博两人。
临走时他内里传音将扫地僧叫了回来,间接救了玄慈一命,也拖住了少林寺武僧。后来李想偷袭萧远山,将他和慕容博扔进了‘萝卜小屋’,自己轻装简行返回少林寺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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