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管,管清和也姓管,自己的母亲自己一直都以为姓景,但是最后却姓金,难道父亲……
金忧作嘿嘿一笑,又是那种令人发毛的笑容。
“他姓关,南吴关家的关。”
“知道南吴关家吗?”他又问道。
管阔还是默声点头。
只是他的神情有些精彩。
现在,他不悲伤,但是却感觉到了那种知道的秘密越来越多的光怪陆离感。
南吴关家,他知道,南吴金家,他也知道。
金、关二府,号称南吴二大世家,为南吴天下立下了赫赫功劳,是南吴皇帝之外最大的两大势力,不管是军事上、政治上,还是个人战斗力。
北唐昔日的中书令夫妇,居然会是南吴二大世家的子女,这场景,实在是戏剧性。
“这是一种渗透?”管阔的声音有点艰涩,同时还有一点叹息。
原来自己的父母之牺牲,就是为了南吴,最后也因此而葬送。
就因为如此,自己一个南吴血统的男儿,成为了一名最最正宗的北唐长安人,还差一点成为了北唐第一美人广乐公主李惜芸的驸马都尉。
如果他成功了,那么南吴的渗透是彻彻底底的成功。
可怕,也可悲。
但是终究还是失败了。
管阔不清楚那是李择南的无心插柳柳成荫,还是那个可怕的皇子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却没有任何的证据,于是率先下手除掉了管府。
管阔苦涩一笑,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金忧作摇了摇头,“国家大事之间,任何一方,都可以不择手段。”
“所以你们就毁了我的父母?”管阔质问道。
“那是因为他们自己不济,所以失败了,所以毁了,否则的话,那一夜也就不会存在。”
管阔可能应该因为这一句话而把金忧作打一顿,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打不过,而且这无济于事,这不能够改变金忧作这一类人的想法,就像在李择南的面前,李显岳和万莲双的爱情,半文钱不值,李惜芸的幸福,更是像空气一样。
“你们都是无耻的人。”管阔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的仇恨,大概是经历了那么多,他已经无法生出仇恨的心理了,他的声音仿佛有些冷淡,又冷又淡。
“我们?”金忧作嘿嘿一笑,并不生气,甚至像是感觉有点意思。
“你、李择南、南吴皇帝,还有许许多多类似的人。”管阔毫不忌讳地指出。
金忧作的眸光冷了冷,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管阔几乎能够感受到几丈之外的危险气息。
但是管阔的眸光也望了过去。
他早已经失去了体内的气息,也因为身受重伤,很多武技都无法施展,今日又疲惫不堪,但是在此时此刻,他却有着一种很奇怪的强势,同样是充满了危险气息。
金忧作的危险气息渐渐淡化,转变成了微微的诧异。
许久之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很可以,管清和的儿子,没想到在短短的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变了那么多,果然是人世的精雕玉琢之功。”
“父亲、母亲、我、李惜芸、李显岳、万莲双,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因为你们的一些想法或者计划而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你们却是淡淡一笑,就那么一带而过,应该感觉到畏惧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管阔可能并不知道,他现在的那种气势,很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韵味,那并不是很简单的愤怒之后很没有用的嘶吼、痛斥,而是站在制高点,俯视着、抨击着你们。
“没办法,这就是世界。”金忧作说着,眸光望向了不远处因为夜色降临已经看不真切的淮河,那里面看不太清月光。
就像管阔所说的一样,他依旧是淡淡一笑、一带而过,不过管阔却没有再继续说这些。
金忧作说得对,没办法,这就是世界,他们改变管清和夫妇、管阔和李惜芸、晋王夫妇的命运,还有别人改变他们的命运,哪怕“他们”之中,有南吴不可一世的皇帝。
很多人都想去改变世界,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世界改变了。
世界就是这样的,你可以抨击它、抗争它、辱骂它,但是它还是这个样子。
管阔不想再说这些了,因为这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一旦继续下去,他便会越来越彷徨——究竟谁才算是自己的真正仇人,李择南?金忧作?南吴皇帝?北唐和南吴的对立局面?世界格局?
还是简单一点好。
于是他问道:“关于所谓南吴圣将失踪十几年,而这十几年中驼背老金一直都在管府的事情?”
“你今夜的胆子真的出乎意料的大,管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说实话,短短的一年不到的时间,我几乎快要不认识你了。”金忧作今晚的话特别多,但是和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也和常人眼里的南吴圣将不一样。
“因为你失踪的十几年,塑造了我这十几年的年华,我必须要问你。”管阔说道,说得那样理所当然,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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