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为了万千百姓。”
“你说是就是吧。”
“你不相信太傅?”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他自己都认了,旁人还能说什么。人说出口的话,不就是为了叫他人相信吗?父亲希望我相信那些,我便如他所愿,信了,仅此而已。”
“阿缘,我记得早些年太傅曾与我说过,他在家中设有密室,只要我们能找到密室,一定能解开当年的秘密。”
“密室?”
“你是不是知道?”
“好像很小的时候,阿娘带我去过。”
十五年罪臣之女的骂名,梁缘说是不在意,但午夜梦回时,也会夜不能寐,心有不甘。
梁家为了上官嘉荣付出一切,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不愿成为皇帝的人,便只能成为罪臣之女。
这是上官嘉荣对她忘情的惩戒。
她之所以决定回太傅府寻找真相,并不是抱有为父亲正名之心,而是自己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太傅府已更名为梁府,梁辰虽饱读诗书,但不似其父那般慧根出众,能通晓天下大事,他一生碌碌无为,苦苦守着这偌大宅院。
他对梁缘依旧满心怨恨,恨她不愿入宫,恨她阻其仕途,恨她不辞而别,恨她枉为长姐,桩桩件件,都叫他无法释怀。
梁缘本想偷偷潜进府里,寻找真相,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用光明正大的方式。
老嬷嬷福大命大,年近花甲,依然精神矍铄,统管梁府,就连府上尊夫人都得顾及她几分薄面。
“大小姐?”
老嬷嬷一眼就认出梁缘,府里其他下人包括梁夫人在内,都不认识她。
“是我。”
“大小姐十几年不出现,今天是哪阵妖风把您给吹回来了?”
“嬷嬷不必阴阳怪气,我多年未归家,此番路过,只是想来家中看看。”
梁辰娶的这位夫人比较明理,见长姐回来,将人引进屋子,好生款待。
家中恰逢老嬷嬷组织为梁辰择选妾室,梁夫人虽不情愿,但出嫁从夫,只能为夫君尽心挑选。
老嬷嬷对站成一排的女子挑挑拣拣,捏着鼻子嫌弃:“你这小骚蹄子,一看就不是清白之身,也敢出来以假乱真,拉出去!”
她对梁缘当年的不受控制心存怨气,见缝插针,指桑骂槐:“这女子一旦失了清白,哪里还有男人会要?大小姐当年正是因此,糟陛下嫌弃,被从宫里赶了出来。”
“嬷嬷,我体谅你年纪大记性不好,不与你计较。”
梁夫人小家碧玉,虽不似外人般是非不分,但胆子小,易操控,喜欢听别人的话。
梁夫人问道:“阿姐是当年的太傅千金,应是十分重礼,缘何会失了清白?”
梁缘和这群人无话可说,她将亲自制作的伞交给梁夫人:“这是见面礼。”
“多谢阿姐。”
“大小姐难得登门,就送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
“再不值钱,也不是送你嬷嬷你,要你管!”
梁缘面对梁夫人说:“妹妹,天要下雨,是自然之事,人会造伞,就可不被雨淋,这些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你问我为什么会失了清白,失去清白之身的不是我,而是那些搬弄是非之人的心。人的心若是脏了,看什么都是脏的。不过造化使然,我懒得辩驳,还不如远离尘世,图个清静。”
“阿姐说的在理。”
老嬷嬷挡在梁夫人面前:“夫人还是离她远些,免得被带坏。”
“我今日前来,是想去阿爹的书房,祭奠一番,还请妹妹行个方便。”
梁夫人欣然同意:“阿姐随意。”
梁缘对府上的事已经不甚在意,转而去了书房。
自从梁太傅死后,书房便无人使用,偶尔梁辰会来这里小坐,追忆往事。
密室暗门不算隐秘,要不是无人来此地,应是早便被发现。
梁缘启动机关,将书架挪开,密室入口尽显。
阴暗潮湿之气翻涌上来,那下面看着很是阴冷。
她点了火把从楼梯口缓慢下行,沿路将油灯燃起,方便看清整个地下房间格局。
密室和上面书房的陈设十分相似,都是梁太傅惯用之物。
梁太傅酷爱作画,密室中挂了不少字画,有的保存完好,有的已被虫蚁侵蚀,不辨原貌。
密室桌案书匣中留有一封信,是梁太傅死前所写。
梁缘翻开陈旧的纸张,父亲的字迹映入眼帘。
阿缘,辰儿:
为父此生为国殚尽竭虑,尽忠职守,愿身死以报皇恩,为父不惧天下人误解,却希望我儿能明白为父苦心,将来承父志,即便遇百姓不解,亦能顶天立地而活。
昔年黄河水患,灾民无数,朝廷拨发之赈灾银,并非为父侵吞,因先帝欲加快建立行宫,故而动用赈灾银。新帝即位后,追查旧事,以旧事扫除异己,此为明智之举,但赈灾银一事牵扯先帝,为父为保先帝名誉,不得不背下此罪名,还望我儿能体谅为父苦心。
阿缘嫁于摄政王实属无奈,待新帝根基稳固,可告知其事,若阿缘续得良缘,为父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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