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娘言辞凿凿,再加上民众陈情,杜太守最终判了二人和离。
判词下来后,女子欢呼,男子都在嬉笑暴力男,觉得他教妻无方,丢了数万男子的脸面。
暴力男恼羞成怒,差点要在公堂动手,被围观女子上前责骂,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暴力男势单力孤,退后几步叫嚷着:“你们一群无知妇人。”
“越没本事的男人才打骂妻儿。”
“看他这样,根本就是个窝囊废,只会窝里横的废物!”
“这种男人活该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暴力男气不过,言语恶毒:“十七娘,你离了我,肚子里还怀着我的种,我看你以后怎么办?我看以后谁还敢要你?”
陈缘轻抬眼鄙夷地看他:“用不着你这种恶臭男操心,十七娘以后会过得很好。她会刺绣,离了你,依旧是个正正经经的小娘子,她可以养活自己,不像你,除了会赌钱,一无是处,没了十七娘,我看以后谁还能帮你还债。”
说完再次向十七娘伸手:“我们回家。”
十七娘弱质芊芊,一双手素净白嫩,柔弱无力,而这一次她不再做弱质女流,郑重地覆上陈缘的手,不再松开。
……
两人大获全胜回到绣春坊,雷鸣一早安排好接风宴席,邀整个绣坊的姑娘饮酒。
绣坊里种了不少吊兰,雷鸣折了枝叶,为十七娘洒水净身,念念有词:“踏火盆,除厄运……”
十七娘踏过火盆,在姑娘们的欢呼声中热泪盈眶。
“好了,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未来还有大把好日子,哭什么?”
“是啊,以后就都是好日子。”
“这肚子里的孩子最是敏感,很容易感受到母亲的情绪,当了母亲的人,可不能随便再哭了喔。”
“嗯嗯。”十七娘的眼泪止不住,“这孩子命苦。”
雷鸣道:“怎么会苦呢?这孩子是世上最有福气的孩子,因为她一出生,就是我们整个绣坊的女儿,她没有爹,但有很多很多会对她很好的娘亲。”
十七娘啜泣点头:“是啊,谢谢坊主,谢谢各位姐妹。”
绣坊中的其他姑娘也给她加油打气:“十七娘,别担心,我们都在呢。”
“对啊,我们都支持你。”
“以后你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
“对对对,我要给孩子做虎头鞋虎头帽,给她用绣坊里最好的布做最漂亮的衣裙。”
……
雷鸣看向一旁眉开眼笑却没说过话的陈缘:“今日姐姐安排得可好?”
“还不错,就是我喜欢紫藤花,你这绣坊里要是能种点紫藤就好了。”
雷鸣看了眼手中翠绿的吊兰:“这绿油油的,多好看啊。”
吃罢饭后,陈缘去了十七娘房中,她正在收拾东西,见有人来,急忙倒水,才发现屋内无水,又要去打水。
陈缘拦阻:“我说几句话就走。”
“今日我能得自由,全靠陈小姐大恩,日后定会报答。”
“你过得好,我比谁都开心,我曾说若我们这次赢了,要送你一个名字。”
“嗯。”十七娘一脸期许。
“我记得你与我说过你姓夏,而夏天的竹子据说最为坚韧,蛀虫难以入侵,狂风之下,仍岿然不动,你可喜欢?”
“夏竹。”十七娘眼神明亮,几乎跪下,“多谢小姐赠名。”
陈缘扶着她:“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你不必唤我小姐,唤我阿缘便好,而我唤你竹姐姐,可好?”
“好。”
……
绣春坊不仅做刺绣,还经营染布生意,染布需要用水,绣娘们每天一大早就要起来打水填满池子,打不了几桶,已是腰膝酸软,浑身无力。
陈缘视察过整间绣坊,发现可以建水车将溪水引入,这样一来,绣娘们就不用那么辛苦。
她喜欢做工具,除了水车,还会做染布用的滚车,让布料染得更加均匀鲜亮。
这些日子,她忙着画草图,做各式各样的工具,力求改善绣坊环境,提高绣娘们的工作时效,相同的时间染出更多布料,必能为绣坊赚取更多银钱。
白青姝来找她时,她正趴在庭院树下,一门心思地捣鼓器具,全然没注意有人来。
“阿缘,别玩了。”
“晚娘。”陈缘起身拍了拍腿上尘土,“你怎么来了?”
白青姝看她不修边幅的样子,不由叹气:“你这般放浪不羁,怕是日后无人敢娶你?”
“他们不娶,我还不想嫁呢!”
“你啊,惹出这么多事端,你阿爹在朝中也是要被人诟病。”
“阿爹生气了?”
白青姝用力敲她的眉心:“你阿爹才不会生你的气。”
“哦。”
“你的风光事迹已传到宫里,六公主设宴,请你过府一叙。”
“六公主?”
“是啊,她还特意嘱咐让你带上那位敢作敢为的小娘子,与众位女眷说说话。”
“她还要我带竹姐姐去?”
“对。”
陈缘不解,依稀记得前世自己和这位六公主并无交集,怎么会邀她过府?
白青姝见她还愣着,忙说:“你看你面容不净,哪有姑娘家的样子?快去梳洗。”
“那竹姐姐那儿?”
“我已遣了人去帮忙梳洗,你一会儿去绣坊接上她同去公主府即可。”
“好吧。”
陈缘虽对这莫名的邀请不解,但总不能拒绝皇命,唯有先行沐浴梳洗,想着去了再说。
整装后,临上马车前,白青姝嘱咐她:“六公主毕竟是皇女,天潢贵胄,无比尊崇,你见了她,该收收性子,切勿莽撞行事,知道吗?”
“我记住了。”
“阿缘啊。”白青姝似乎还是不放心,又拉住她,“身为女子还是应乖巧婉顺,遇事不必强出头,保全自身为重。”
“知道了。”
白青姝从上一世开始就时常如此教导,这些话,陈缘听到耳朵起了茧子,仍是没放在心上。
不与其争辩,并不是认为她说得对,而是知道自己不能改变她懦弱的想法,又知她是好意,才不愿多言。
六公主嫁过两次人,与上一位驸马育有一子,第二次嫁人已有三载,居于城中公主府,她与驸马二人是国朝恩爱典范,受到不少百姓追捧。
今日公主府设宴,不少达官贵人前来参宴。
夏竹没见过那些大人物,多少有些紧张,坐在马车中腿脚不自觉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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