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非虚,溟涬鸿蒙,玄玄有道,含灵至妙,未始之始,是为太乙;
肃肃赫赫,虚无动荡,混沌形合,元灵至极,有始之始,是为太易;
玄牝之门,天地根也,性命本同体,乾坤各自分;
万灵有阴阳,黑白上下分,万物皆有道,道一生二乃太极。
忽而间,数句玄妙无端的言语,如幽谷清风,又似夜半笛声,悄然间在江湖的每个角落回荡,其源难觅,其踪不定,恰似春雨后的嫩笋。
众人纷纷议论,或说此乃道家遗世之秘,引人遐想。
莫非是出自渐渐被人遗忘的全真教?
难道是掌教王重阳死后,全真门下七大弟子创立的道门?
似是不像。或是上清内修的茅山?
或又是千多年前的楼观大教?
似是都不像。
难道是如今武林中的武当?
青城?
或是主领三山符箓的龙虎山?
众说纷纭,真伪难辨。
一时间,江湖震动,武林各大门派如潮水般涌动,皆欲一探究竟。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数日之内,连那权倾朝野的锦衣卫、东厂,以及常以武林身份行走江湖的六扇门,亦纷纷派出顶尖高手,争先恐后,意图揭开此秘法之谜,寻其背后的主人。
腊月初,银装素裹,大雪漫天,寒风如刀割面。
在那陕西凤翔府西,距城三十里之遥的南华堡。
星沉月隐,深夜时分,百余名蒙面黑衣杀手,如同夜叉降世,悄无声息地涌入堡中,刀光剑影中夹杂着肆虐的火焰,显然,他们除却嗜血杀戮,还在急切搜寻某物。
方圆百里,无论正邪两道,皆对此事噤若寒蝉,不敢轻涉。
盖因南华堡并非武林世家,堡主骆文林之父骆珹,昔日是嘉靖年间吏部都给事中,祖上数代为官,后遭世宗黜免,退隐南华堡。
今堡中横遭此劫,黑白两道心照不宣,深知其中水深火热,恐惹火上身,纷纷作壁上观,任由堡中哀嚎遍野,不闻不问。
然江湖之大,总有不畏强权者。
譬如那恶名昭彰、令人生畏的海魂楼,便敢于此时此刻,踏入这滩浑水,搅动风云。
相传那一夜,南华堡内血流成河,唯有一老妪携堡主幼女骆风雁,趁着夜色向西疾奔,得以逃脱死神魔爪。
至于堡主骆文林与其妻,坊间传言二人并未命丧当场,只是至今下落成谜,似是遁入茫茫人海。
数月后,遥至万里之遥的巍巍昆仑,雪域连绵,纵使正值盛夏时节,山巅仍旧银装素裹,寒气逼人。
半山腰处,一幽邃洞府,拂晓初至,洞外清风透着几缕晨曦的凉意。
洞口,一位苍颜白发的老妪独立,两鬓如霜,面容疲倦,衣衫上有着斑斑血渍。
尤为触目惊心的是腰间那道狰狞刀伤,旧血未干,新血又涌,晨风轻拂,篝火摇曳中更添几分凄烈。
她屹立风中,目光坚定,凝望东方。
月明星稀,天际渐露曙光,宣告着又一日的轮回。
这一夜,她无法入睡,脑海中回忆翻涌,自幼年被老爷搭救,承其姓氏,赐名骆竹晴,到后来老爷延请儒师、武学宗师亲自教导。
哪料世事无常,老爷突遭罢黜,身为侍婢的她,自当随侍左右,共返南华堡。
时光荏苒,老爷遣她外出求艺,这一别便是十数春秋。
归时,少爷已茁壮成长,娶妻房氏,膝下更有了一女。
念及少爷与夫人,此刻老妪眉头微蹙,轻叹一声,愁绪难掩。
“婆婆,您在想些什么呢?”一声稚嫩的询问打断了她的沉思,一名满脸风尘的少女蹒跚而来。
这少女正是骆风雁,那夜在南华堡的火光与混乱中,被老妪拼死救出的唯一血脉。
骆竹晴恍若梦醒,待少女近身,轻柔地拭去她面上的风尘,口中却道出了无关之语:“孙小姐,怎不多歇息片刻?”
“我,我睡不着。”骆风雁依偎老妪身旁,声音细若蚊蚋。
骆竹晴心如刀绞,喉头一紧:“可是冷,才睡不着?”
骆风雁青丝凌乱,轻轻摇头,目光闪烁:“婆婆,我们这是要逃向何方?那些恶徒为何对我们痛下杀手?”
骆竹晴一声轻叹,胸中虽有万千思绪,却难以言明,更何况眼前的孙小姐正值花信年华,又如何能承受这世间的沉重?
她轻整骆风雁身上略显凌乱的儒裙,思绪飘回那一夜的仓皇逃离,不仅未能与少爷、夫人相见,就连自己也只是匆匆执起三尺青锋,护着孙小姐在夜色中浴血奋战,杀出了一线生机。
“婆婆,您在想什么?”骆风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骆竹晴回望,望着孙小姐那双充满疑问的眼眸,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孙小姐,无论如何,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得你的周全,带你前往一个安宁之地。”
骆风雁缓缓点头,心知婆婆言辞中的慰藉之意。
稍顷,她轻声道:“闻说这昆仑山脉延绵万里,其西尽头无人知晓。唉,脚下这片土地,是否仍属我大明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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