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步入阴森大牢,惨嚎与咒骂交织成曲。
旎啸暗自揣测,屠公公此举,恐怕意在讹诈之前俘虏之情报。
牢狱之内,一幕幕惨象映入眼帘:厂卫手持利器,一名鞑靼人齿落舌残,痛苦哀嚎;又一处,胡人裸身受辱,痛极而泣,身陷枷锁;更有西域女郎,肌肤袒露,血泪交织,身中迷药,声声悲鸣。
至一牢室,见一壮年鞑靼,遍体鳞伤,手脚尽断,筋骨毕露,凄惨景象,令人不忍直视。
旎啸察其血流,不禁心感蹊跷,可至于到底怪在何处,却一时说不上来。
这时,屠浩挥手示意,使行刑者退避。
公公缓步上前,冷冷说道:“你通汉文,必能听懂我言。虽你还是不肯招出你们真正的目的,不过也无妨,我已知晓了,你等所图,在于麻山村尖峰之下,阵法隐匿,宝藏其中,对吧?”
那鞑靼人闻言,登时大声怒骂:“你这个阉狗,定会遭苍天雷劈,不得好死!”
屠浩不怒反笑,扬图而言:“此图,便是进入大阵入口的路线吧,哈哈,不知我是否说错了?”
那鞑靼人眸中惊惧稍纵即逝,却未逃过屠公公锐利的双眼。
公公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我早已密令数万民力,不舍昼夜开山掘土,兼之手握此图,不出旬日,山下秘藏或将归我所有,哈哈!”
鞑靼人目光一凛,随即黯淡如灰烬。
屠浩放声大笑,随即冷酷吩咐手下厂卫:“此人已无用,剁了喂狗吧。”
“是,公公。”
随着厂卫应声,鞑靼人的谩骂被淹没在沉沉牢笼之中。
一行人深入牢房,复施故技,终得确认鞑靼人之真正图谋,手中的路线图,正是通向山腹大阵之径。
离牢后,三人一番筹谋,唯屠公公心结难解,西境数百商队音讯全无,令他心绪难宁。
狄成安亦是坐立不安,数百人性命关乎,敌人行踪不定,防不胜防。
接续三日,风平浪静,长城之外敌军按兵不动,仅于十里之外扎营,而那失踪的西域商旅仍旧毫无头绪。
与此同时,数万民夫齐聚尖山,在厂卫的指挥下,不足两日便已深入山腹。
屠公公依图索骥,半日后,果真开凿出一条古朴隧道,石壁上斑驳痕迹,似有百年风雨之痕。
不料风云突变,长城以东的鞑靼铁骑北移,与另两万大军会师,未及休整,便对隘口发起猛攻。
炮声隆隆,远达凉州城郭。
狄成安闻讯好生大骇,暗斥北敌鞑靼,此举近乎疯狂了。
要知道,长城雄伟,隘口坚不可摧,且墙头装备红夷大炮数十门,明军居高临下,哪是这么好攻打的?
及至狄成安亲至,方知敌军实则虚张声势,喊杀声虽震天响,却攻势疲软。
他急遣人告知屠公公,此乃鞑靼声东击西之策,北面攻势仅为掩护其真正意图。
屠浩正得此报,又一厂卫疾驰而入:“禀公公,永昌卫两守备投敌,各率两千兵马,焚粮草后直扑狄将军驻守之隘口!”
屠公公初闻色变,旋即恢复镇定,背手徐行,沉吟片刻,方挥手令厂卫:“下去继续探查。”
“是,公公。”厂卫领命退下。
此时,旎啸近前,语带急迫:“公公,狄将军正面受敌,腹又有叛军,我等应早做安排才是。”
屠浩微微一笑,轻按旎啸肩头,“小兄弟莫急,要相信狄将军,其它事还好,但对于行军打仗之事,他要强于我们不知多少。
“你想一想,他常年镇守凉州卫,守一域疆土千里,难道凭这区区几千叛军,加上长城外三万鞑子兵,便能轻易击败他?”
旎啸一想,确有道理,自责道:“是我心急了,乱了方寸。”
屠浩笑道:“现在我反倒很庆幸,叛徒现形未尝非好事。设若将来鞑靼大军压境,彼时若永昌守备再生异心,后果不堪设想啊。”
旎啸对公公的沉稳与深远见识暗自称服。
不想这时,屠公公面色凝重,忧虑更深:“我更担心那失踪的数百商旅,如幽灵般无迹可寻,恐为那鞑靼之撒手锏啊。”
旎啸正欲接言,屠公公又自言自语:“难道凭区区数百人,真能翻云覆雨,逆转乾坤?”
正当此际,天穹莫名晦暗,如同夜幕骤降,引得众人愕然心惊。
尤其是旎啸,仰首观天,眉宇间凝聚着一抹不祥的预感。
念及某事,他身形一展,瞬息跃上屋檐。
诸人紧随其后,只见乌云蔽日,星月无辉,一片末日之象。
俄而,一阵邪风裹挟寒意袭来,众人眯眼以对,那风中似有冤魂啼哭,声声凄厉,如孤枭哀鸣,令人心胆俱裂。
厂卫们面色苍白,相互依偎,瑟瑟发抖。
屠浩目睹此景,不免怒火中烧,眸中厉色毕露,双拳紧攥。
忽有一道影掠向西门方向,屠公公辨认出是旎啸,遂喝止惶恐中的厂卫:“一群混账,还不燃起火把!”
言罢,他身形一纵,疾追旎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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