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旎啸欲上前查看柳莺莺伤势之际,四周景象骤变,仿佛天地倒置,洪水汹涌而至,迅猛异常,直逼往昔水涨之迹,却又在瞬间凝固,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咽喉。
这洪水沸腾翻滚,漩涡密布,伴随着阵阵奇异声响,时而似蛙鸣,时而若猿啼,令人毛骨悚然。
旎啸、柳莺莺与骆风雁三人面面相觑,惊骇之余,竟发现自己身在水中,却能自如呼吸,胸间无丝毫憋闷之感。
更奇的是,三人衣物滴水未沾,仿佛与这洪水之间横亘着一道无形的屏障,唯有水腥味与泥沙杂物的气息穿透而来,提醒着他们身处何境。
片刻之后,三人渐渐镇定,决定静观其变。在这奇异的水世界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直至柳莺莺一个喷嚏声起,那诡异的幻象竟如晨雾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三人环顾四周,一切恢复如初,墙壁上并无洪水肆虐的痕迹,唯有心中那份震撼与不解久久不散。
旎啸缓步至窗前,凝视着窗外景致,只见大道空旷,细雨如织,绵绵不绝,马车静候路旁,马儿悠然自得,啃食着嫩绿的青草,一派宁静祥和,却透着几分孤寂。
柳莺莺起身欲行,轻盈步伐刚迈出两步,忽闻骆风雁惊呼之声,宛如夜莺啼血,划破宁静:“姐姐,你脚下……”
旎啸听得,猛然转身,只见那原本干燥灰黄的地面,在柳莺莺足下竟现出串串湿漉漉的脚印,宛如幽冥之水,令人心生寒意,毛骨悚然。
柳莺莺脸色瞬间失去血色,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仿佛魂魄已失,踉跄后退,每一步都伴随着那诡异的湿印,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无法摆脱。
骆风雁也是胆战心惊,紧咬下唇,目光中满是惊惧。
旎啸亦是愣在原地,心中鼓点密集,却强作镇定,轻拍骆风雁以示安慰,同时向柳莺莺投去安抚的目光。
柳莺莺强自镇定,缓缓抬起玉足,细察鞋面,却未见丝毫异样,心中稍安。
旎啸侧耳倾听,四周除却三人呼吸,再无他声,环顾这废弃屋舍,亦是寻常无奇,未见邪祟之物。
他心中暗自思量,此等异象,唯柳莺莺到来后方生,而自己与骆风雁先前并无此遇,莫非……?
然遍寻四周,皆无线索,他只得暂且搁置,转而以玩笑化解紧张气氛:“哈哈,看来鬼教的柳大小姐不仅武功高强,连这幻术鬼怪也是信手拈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柳莺莺见说,本已因背伤而虚弱的身躯更是摇摇欲坠,幸得骆风雁及时搀扶,落座于草席之上。
她喘息未定,望向旎啸,眼中既有疑惑也有戒备:“少侠何以知晓我鬼教身份,又知我姓氏?”
旎啸淡然一笑,答道:“昨夜初时,在下确是不知,但细观端倪,加之你同伴唤你小姐,便暗自揣测,柳姑娘定是鬼教中那位名动江湖的柳教主千金。”
柳莺莺见说,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轻叹道:“世人对鬼教所知甚少,能识破我身份的,更是寥寥无几。”
旎啸只是微微一笑,不欲多言,倒是骆风雁按捺不住好奇,轻声询问柳莺莺:“柳姐姐,方才那奇异景象,莫非真是鬼教秘传之术?”
柳莺莺闻言,身形微颤,骆风雁见状,急呼:“柳姐姐,莫动!伤口又渗血了!”
旎啸迅速上前,几步之间已至柳莺莺身后,指尖轻点,数道真气涌入她体内,封住几处要穴,随后想起常大人侍卫所赠的金疮药,取出递予骆风雁,“我去外间瞧瞧,那两位老吏是否已到了。”
言罢,不待二人回应,他已步入细雨蒙蒙之中,只见凉风拂面,杨柳依依。
不多时,屋内传来焦急呼唤,旎啸恍然,骆风雁与柳莺莺身陷迷阵,不得而出。他即刻返回,轻挥衣袖,那隐蔽之阵悄然消散,唯余聚火阵依旧熠熠生辉。
柳莺莺望着旎啸,眼中满是敬佩之色,道:“少侠不仅武艺超群,更兼奇门遁甲之术,令人叹为观止。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旎啸轻轻摇首,语带深意:“我说过,与你之间确有旧缘,只是眼下不便透露真名。望柳大小姐见谅。”
柳莺莺见说,亦不再强求,转而问道:“不知少侠主仆二人此行所为何往?”
她特意将“主仆”二字咬得极重,引得骆风雁脸颊微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旎啸坦然以对,言简意赅:“准备去山阳县暂住,静候家人前来。”
“哦,你们像是随性起意吧?如果没有发生昨晚之事,你与那大官和老阉狗同船,应是去往北方吧?莫非是京城?”柳莺莺眸光闪烁,追问之下,尽显好奇之色。
面对柳莺莺的连环追问,旎啸轻抚额际,似有一丝无奈,却转而道:“你且随我等先行至泾河铺小憩一晚,你同伴应是在那里等候。明日再跟我们动身前往山阳县,余下解毒之事,尚需两三次方能根除姑娘体内余毒。”
柳莺莺见说,起身盈盈一拜,语态温婉:“少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大恩大德,虽言谢字浅薄,却实难掩心中感激。只是,未知少侠尊姓大名,他日若有机缘报答,恐茫茫人海,难觅恩人踪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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