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旎啸施展妙手,为柳莺莺拔除体内毒蛊,几经周折,毒蛊尽除,连那晚所受之内伤亦随之痊愈。柳莺莺见旎啸似有送客之意,加之管绍频频催促,提及总坛之事,她终是应允了归期。
离别之日,柳莺莺笑靥如花,对旎啸戏谑道:“公子医术高超,能解我毒蛊之厄,却奈何不了自幼相伴书童的风寒之症,真乃奇事一桩。”言罢,目光温柔地转向骆风雁,后者倚榻而笑,不语自明。
旎啸面露尴尬,却也以礼相待,知她即将远行,遂抱拳说道:“绿水青山,路长水远,望后会有期。”
柳莺莺听罢,眼眶微红,虽有不舍,终是点头应允:“公子珍重。”言毕,她以密音传于旎啸:“盼他日重逢,能以真容真名相对。”
继而,她向骆风雁轻轻颔首:“妹妹亦要保重。”骆风雁微抬素手,含笑回应:“柳姐姐也是,一路平安。”
柳莺莺深情地最后望了旎啸一眼,忽地,身形一晃,凭空消散于房内,留下一脸惊愕的骆风雁,旎啸淡淡的解释道:“这是鬼教的独门绝技。”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日悬碧空如洗,万里晴空无垠。旎啸携骆风雁穿梭于市井繁华,两圈游罢,却是有些意犹未尽,遂提议遁入城郊,寻觅一番野趣。
骆风雁闻言,自是心花怒放,然碍于身份隐匿,时刻需防周遭耳目,不免添了几分遗憾之色。
至第三日,她终向旎啸轻语,愿往更辽远之地,纵情山水,以解胸中块垒。
时值暮春之初,初夏未至,山林间翠色欲滴,柳丝轻舞如烟似雾。花间彩蝶翩翩成双,枝头黄鹂啼鸣相和,绿荫渐浓,微风轻拂,雏燕随风起舞。池中新荷初绽,亭亭净植,岸边修竹扶疏,更添几分雅致。
旎啸忆起,此城以北数十里,清江浦畔,似有一分堂隐匿此间,名叫风霜门。
去岁此时,武当天一真人谈及一桩秘辛,言正德皇帝南巡,途径淮安,不意在清江浦遭遇落水之厄,旎啸令风霜门弟子暗中探查。此门派于江湖中自成一派,行事低调。
念及此,旎啸心想到,何不借此良机,泛舟清江浦,既赏春色无边,又探秘当年正德皇帝落水之真相。将此意与骆风雁相告,她闻言雀跃不已,次日晨曦微露,二人仅携干粮水囊,觅得一扁舟,顺流北上。
水路迢迢,不过半日光景,清江浦之景已隐约可见。遥想当年永乐十三年,平江伯陈瑄为保漕运畅通,沿赵宋沙河古道开凿此河,遂得“清江浦”之美名,流传至今。
正德七年,朝廷视清江浦为江北重镇,特遣工部、户部、吏部、礼部、兵部等重臣分司于此。
正德皇帝朱厚照,性喜游乐,一纸御诏,令工部分司匠人倾力打造“奇奇亭”公园,园中景致,宛若仙境——山水缠绵,绿柳依依,松柏苍翠,竹林深邃,奇花异草,竞相争艳,令人目不暇接。
正德皇帝至此,乐而忘返,山阳才子挥毫泼墨,颂曰:“百花齐放映竹梢,碧水之畔奇奇亭。亭台楼阁惊午梦,花雾缭绕恼春晴。”
彼时,山阳拔贡王永熙亦踏足此园,感其美轮美奂,留下传世佳句:“园门向大河敞怀,月夜游人醉意浓。岁月流转儿孙长,百花凋零再重生。”
转至正德十五年秋,正德皇帝南巡归途,再临清江浦,兴之所至,乘舟悠游,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嬉水间不慎失足落水。
次年正月,皇帝依例城南郊祭,正虔诚跪拜间,忽而口吐鲜血,轰然倒地,朝野震惊。至正德十六年三月十四,武宗龙体抱恙,急转直下,终是龙驭宾天,留下无尽唏嘘。
此刻,旎啸与骆风雁二人,弃舟登岸,漫步于幽静小径,旎啸心绪飘远,山庄古籍中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直至骆风雁几声轻柔呼唤,方将他从往昔的思绪中温柔唤醒。
“你刚才在想些什么?”骆风雁侧首,眸中满是关切与好奇。
旎啸自然不会把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说出,面对骆风雁探寻的目光,他轻描淡写地一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指向远方:“你瞧,那便是西渎之水,史册有载,其奔流入海之路,非在此地,而是遥经山东之境。”
骆风雁听罢,眸光微闪,她博览群书,自然知晓其中缘由,于是颔首道:“是的,此地本是淮水悠然流淌之所。然北宋末年,金戈铁马,东京留守杜充一计决黄河,使河水改道泗水入淮,意在阻敌。
“而后蒙古铁骑南下,屡决河堤,颖、泗、涡、淮四水皆受其扰,共赴东海,尤以元世祖时最为惨烈,十五处决口,洪水肆虐,百姓苦不堪言。”
言及此处,骆风雁不禁长叹一声,神色间满是哀愁与愤慨:“每至淮水泛滥之时,西风助浪,白涛滚滚如山,淮扬千里,公私皆惧,夜不能寐,此景已延绵数百载矣。”
她的眼眸中,既有对苍生疾苦的深切同情,也有对朝代更迭、战乱频仍的无尽喟叹。
旎啸见状,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两人并肩而行,虽身处美景之中,心中却各自思量着朱明王朝的兴衰浮沉,忧虑着未来的风雨飘摇。旎啸深知,当下朝廷腐败,外患内忧,华夏九州或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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