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九抬眼望去,只见那百花楼主果如柳氏姊妹所描绘,癖性独特,好易容换装,心中不禁暗自哂笑。
随他而来的罗星斗与玉娥、玉月三人,见状连忙趋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齐声道:“属下等拜见楼主大人。”
百花楼主轻轻抬手,以袖遮面,微一示意,众人便即起身。他目光流转,最终落在陈天九身上,抱拳笑道:“这位定是那名震江湖的俞帮主了,身姿如松,风度超凡,真乃人中龙凤,年少而志壮。”
陈天九亦抱拳回礼,笑容可掬道:“楼主过誉了,俞某区区微名,怎敢与楼主相提并论?今得一见楼主真容,实乃三生修来的福分。”
百花楼主闻言,微微颔首,忽地眼神一闪,似有惊异之色,笑道:“观俞帮主亦是面戴奇具,莫非亦是喜好此道,与在下不谋而合?”
陈天九心知对方早已洞悉自己面具背后的秘辛,这一路行来,从江边接引的老翁至船中侍立的百花楼人众,皆对此讳莫如深,无一人提及,此刻此问,实为试探深浅。
他遂以指尖轻抚那火红面具边缘,缓缓揭开一线,露出焦黑斑驳、惨不忍睹的“毁容”之状,摇头叹道:“楼主说笑了,俞某此状,非为戏耍,实乃昔日救火之际,不慎被烈焰所伤,唯恐惊扰他人,方以此物遮面。”
百花楼主目光微敛,露出可惜之色,随即颔首掩饰,言道,“俞帮主言重了,堂堂男儿,岂能因容貌而自忏,我等江湖中人,心思原也不在那上面,请俞帮主勿要介怀。”
言罢,他目光轻轻掠过罗星斗与玉娥、玉月三人,衣袖一挥,示意他们退避一旁。随后,侧过身来,引领着陈天九踏上石阶,步入那宏伟的大殿之中。
大殿之内,已设四席,座上人物各具风采。一位六旬老翁,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正是五湖帮帮主陆明生;一旁中年汉子,英气逼人,眉宇间透露出不凡之气,乃是浮生门门主刘一仙;另有两名青年才俊,一文一武,温文尔雅者名吴道子,气宇轩昂者唤范正,皆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名声渐隆。
四人目光交汇,不约而同地审视着步入殿中的陈天九。百花楼主见状,朗声笑道:“诸位,这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洛河帮帮主,俞先水俞兄。”言毕,他逐一为陈天九引见在座诸人,言辞间满是诚挚与敬意。
陈天九一一拱手回礼,客套之间,他步履从容,行至左侧席位,缓缓坐下。他此刻以俞先水之名示人,名声不显,众宾客寒暄几句后,便各自继续交谈,他倒也乐得清静,只默默倾听众人言语。
忽而,百花楼主与陆明生笑语相谈,提及天墟之主之事。百花楼主笑道:“陆帮主先前所言,本座实难苟同。那郑无痕,江湖中谁人不知,乃是天下高手榜上赫赫有名的第八位,不过嘛,如今看来,怕是要退居第九了。由此观之,天墟之主虽年少,却非池中之物。”
陆明生闻言,摇头笑道:“老夫并非轻视天墟之主,只是天墟观乃我武林圣地,其前任掌门青松真人,德高望重,武学修为深不可测,江湖中人无不敬仰。反观这位新任之主,虽是年少有为,但终究稚气未脱,要服众恐非易事。”
陈天九听在耳中,心中暗自苦笑。他举起茶盏,轻啜一口,借此遮掩神色,目光却悄然扫过众人,只见其余三人对陆明生之言皆点头称是,心中不禁轻叹。他深知,天墟观威望素着,自己骤然接任,难免引人非议,此乃人情之常,不足为奇。
须臾,殿内闲聊正酣,忽闻殿门轻启,一侍从匆匆步入,于百花楼主耳畔低语数句。
楼主闻言,微微一笑,起身离席,步入殿外,不多时,便携两位新客归来。
陈天九循声望去,但见来者正是赵飞云与慕容德德二人,心中不由一凛。
但见二人目光看来,他迅速恢复常态,起身相迎,与二人寒暄起来。
言谈之际,陈天九暗自窥察赵飞云神色。
他此时易容改扮,声若金石相击,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赵飞云对那火红面具亦是投以讶异之色,但他与俞先水本只一面之缘,自是难以辨其真伪。
陈天九见状,心中大石方始落地,暗自庆幸之余,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与众人谈笑间,共话江湖风云变幻。
未几,众宾客陆续抵达,齐聚一堂。
百花楼主言道:“诸位宾客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天色已晚,何不先行休憩,养精蓄锐?待明日晨光初照,百花宴自当盛启,以洗诸位风尘。”
刘一仙闻言,面现失望之色,不解问道:“楼主大人,我等不辞辛劳,只为目睹百花宴风采,而今众人既已聚首,天色尚早,何不趁此良机,即刻开启盛宴?刘某斗胆直言,望楼主体谅我等急切之情,勿怪唐突。”
百花楼主环视四周,见众人神色皆含赞同之意,遂微微一笑,解释道:“本座深知诸位热切之心,然百花宴之所以名扬四海,非朝夕之功。此宴乃我百花楼数月筹备,节目纷呈,精彩绝伦,一开则昼夜不息。故而,本座恳请诸位暂且安歇,以待明日精神饱满,共赏盛宴之辉煌。”
此言一出,非但未减众人热情,反添几分兴奋。
众人纷纷颔首应允,随后在一众温婉侍女的引领下,各自步入早已安排妥当的幽静小院,准备休憩。
陈天九亦随几位侍女步入一幽静雅致的小院,屋内陈设古朴而不失雅致。
他躺于床榻之上,未几,便闻门外侍女轻声细语:“俞帮主,热汤已备妥,奴婢们前来服侍您沐浴。”
陈天九闻言,却也未加推辞,随侍女步入后院。
但见一池碧水,花瓣轻浮,香气袭人,此景之美,实乃生平罕见。
他心中暗叹,未曾想竟能享受如此待遇,遂依言除却衣衫,步入池中。
而众侍女见状,非但不避,反而纷纷解衣宽带,轻盈步入池中,与陈天九共浴于这花瓣纷飞、水汽氤氲之中。
此情此景,恍若仙境,然陈天九目光一一掠过眼前风景,暗自叫苦不迭,此番安排,若无坚定心志,实难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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