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二十七年,春,四月。
涿州城南门外,幽州大都督卢之远束手眺望,神情肃穆,似乎在等候什么大人物。
在其身后,幽州长史梁衡道、幽州参军公孙彤、幽州都尉公孙戎一字排开,神色各异,不知都在寻思些什么。
这三人身后还排排站着一溜大小官员,皆是幽州治下各州县的文武首脑之人。
不多时,一支军容整肃的大军出现在地平线上,渐渐向涿州城而来。
打头的正是云绫,胯下一匹骏马,手中一杆银枪,红色披风随风飘扬,远远看去端地威风凛凛。
在其左右分别是燕家兄妹和钱家姐弟,几人之后则是清一色的骑兵。
随着队伍行进,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印入众人眼帘,左右皆是精悍步卒随行,眼神犀利,似是随时准备战斗。
马车中坐着的正是当朝太子傅明仁,身旁还有东宫内侍总管王遂安随行伺候着。
卢之远望见大军出现,忙招呼身后众人整理衣冠,尚有百步距离时便齐齐拜了下去,高呼:“恭迎太子殿下!”
正御马向前的云绫见此阵仗,赶忙拨转马头让到一旁驻足不前,等着后方的马车上来。
待马车走到头前,她才示意众人跟上,护卫在马车周围,取代了原本步卒们的职责。
来到近前,车门开启,当先下来一清秀内侍,正是大内总管王一安的义子,傅明仁的心腹内侍王遂安。
只见王遂安下车后连忙转身抬起手臂,傅明仁便搭着他的手臂缓缓从车内出来,满脸笑意地示意众人免礼。
接下来双方自是一番寒暄介绍,卢之远全程将云绫当作透明的,云绫也乐得清闲。
别看她不说话,却已暗中将在场的大小官员都打量了一遍,尤其是卢之远身后的三人她瞧得更是仔细。
梁衡道,四十出头,寒门子弟,原为公孙家门客,因机敏有急智受到公孙安世赏识,一步步被提拔为幽州长史。
来时公孙安世特意交待,此人足可信重,遇事不决可与其商议。
云绫见其面相威严,目光清正,心中已然生出几分好感,在其看来时不由微微颔首致意。
公孙彤和公孙戎乃是一对兄弟,公孙彤年长两岁,今年四十有五。
兄弟二人模样有七八分相似,俱是一副好体格,看着勇武非凡,眼神也颇为坚毅。
两人的父亲与公孙弘同辈,说来也是云绫的长辈,是以她打量二人的目光也带了些亲近之意。
这三人面对傅明仁时皆是不卑不亢,既不亲近,也不教人觉着被怠慢了。
其他大小官员则是神情各异,谄媚者有之,讨好者有之,从容者亦有之,不一而足。
一群幽州的高层堵在城门口终归不好,是以简单寒暄介绍过后,傅明仁便隐晦地提出该入城了。
卢之远这才作恍然大悟状,请傅明仁登车入城,却全然没有招呼云绫的意思。
念及二人在梁州结的梁子,云绫也不意外,只是觉着好笑。
这卢之远莫不是以为有太子在,他就能支棱起来了?
果然,傅明仁正欲登车入城,却见云绫不动,立时顿住脚步,转身问道:“公孙将军不一起入城?”
云绫面带笑意,抱拳回道:“太子殿下先行入城便是,想必卢大都督都已安排妥当了。臣还需安顿身后大军,稍后入城不迟。”
闻言,傅明仁微微颔首,却道:“既如此,孤在此稍待片刻便是,公孙将军先忙。”
末了,傅明仁又瞥了眼卢之远,道:“父皇命公孙将军随行护卫,将军不在身边,孤委实心中难安。”
傅明仁的这番举动教卢之远脸色一僵,却还要努力装作无事发生,倒是难为他了。
这边云绫闻得傅明仁之言,当即转眼看向了公孙彤。
公孙彤会意,上前一步抱拳道:“公孙将军放心,军营早已准备妥当,下官这就差人引大军入营。”
说罢便从一众官员中唤出一人来,正是其麾下参军司马。
见此,云绫颔首,转头吩咐燕十六和钱聚领军入营安顿,旋即看向傅明仁道:“太子殿下,可以了,咱们入城吧。”
闻言,傅明仁这才登车,在云绫所率亲卫护送下进入了涿州城。
卢之远恨恨地跟在马车之后,瞪着云绫的背影出神,冷不防身子被人撞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转头去看,却是面色不善的公孙戎。
只见其鄙夷地瞪了卢之远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兀自追上了兄长公孙彤的脚步。
左右大小官员随在公孙兄弟身后入城,竟无一人多看一眼止步不前的卢之远。
大都督府门前,卢之远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欲为太子引路。
有了城门那一出,公孙兄弟又哪能让他靠近,只见公孙戎脚下一动便不着痕迹地将之拦在身后。
傅明仁和云绫都仿若未见,从容地跟随公孙彤进入大都督府,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卢之远。
此时,卢之远好似终于认清了形势,肩膀一垮,整个人失魂落魄地随着大小官员一道走入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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