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他们睡了一个好觉,这是几天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第二天一早,他们辞别了杨铁山,向开封城进发。
大概是吃饱睡足的原因,这段路走起来很顺畅,骑上快马以后,仅半日就抵达了目的地。
日落时分,开封,这是一座有“八朝古都”美誉的大型都市。它有许多名字,例如大梁、汴州、东京……这片土地的历史最远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
宋朝的时候,开封(东京)城是当时世界第一大城市,有着“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汴京富丽天下无”的美誉。开封还是《清明上河图》的原创地,有“东京梦华”之美誉。
数千年来,它都是繁华和富庶的代名词,城门口络绎不绝的行商和百姓可以一直持续到深夜。
聚集在这里的群体、组织更是多如牛毛,小到一人开的武馆,大到数千人的门派,都在如火如荼地发展壮大。在朱雀门前,这里还有三年一次的武考,获胜者可以直接进京面圣,形象气质俱佳的,会被评定为武状元。多年以前,殷万里就是其中之一。
外城张贴着悬赏令,今惜古的画像赫然跃于纸上,看来他的形象照已经分发到全国各地。凡进城的男子,哪怕是老人和小孩,都得被守卫端着脸认一认。
守城的官兵也不傻,应该被告知过今惜古精通易容术,遇到看不顺眼的,都要把脸拉一拉,挤一挤,好看看是不是今惜古假扮的。
不过今惜古一点儿也不慌,他身边有个无敌的“通行证”。
尽管锦衣卫的地位已不如东厂的太监们,但飞鱼服和绣春刀的威慑力仍在,普通的守城官兵只要不是长了十个脑袋的,见了这身行头,都得让路。
殷万里扔给了今惜古一顶破旧的斗笠,靠近城门口时,硬要他戴上。
戴上它,今惜古闻到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儿,这比酸臭的乞丐服还难闻:“一定要戴上这种东西吗?”
“你现在是朝廷钦犯,我不想徒增麻烦。”
他怀疑殷万里这是故意的,报复他强迫自己在泥地里打滚装乞丐。
有殷指挥使在,他们进入外城很顺利,门口的兵士大多只找平民百姓的麻烦,见了锦衣卫,头也不敢抬,今惜古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混了进去。
进城的时候还收到了讯息,那一老一少已经进了内城,至于去了哪里,据说是跟丢了。
“看来锦衣卫的身手也不全是靠谱的。”
谁知道呢?嘴上这么说,今惜古深知那两人也不是吃素的,特别是那名老者。一般的锦衣卫能一路不被发觉地尾随至开封,已经算不小的成就了。
“早知如此,昨天就该命人把这两人抓起来。”殷万里懊恼道。
“幸好你没有这么做,他们也没犯什么事,强行抓起来,锦衣卫的名声就更不好听了。”今惜古调侃道。
殷万里撇了撇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我有种感觉,我们还会再见到他们的。”
今惜古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他从来不会因为一些突发的事件感到绝望。天无绝人之路,但凡有心,总会找出破解之法。他手里攥着那块从少年身上偷来的黑玉石,这块玉石的来历,他很清楚,这两人跟长盛镖局一定关系密切,所以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此时他们正马不停蹄赶往义庄。
内城的路很好走,一条大道直直向北,穿过喧嚣的市集,殷万里引他抄了条近道,走进一条幽静的胡同。走着走着,前方没路了,在尽头的地方只剩一道上了锁的小门。
“你确定这儿是通的吗?”今惜古半信半疑地问道。
“不要小瞧锦衣卫寻路的本事,各大城镇,只要是官道上的,大部分的门路我们都摸得清清楚楚。”
殷万里拿钥匙开了锁,带着今惜古穿过这条他从未走过的路,这条路上一个人也看不见,然而却能听到围墙的另一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拐了三道弯,穿过两条羊肠小道,面前的路忽然又变得开阔起来。就像刚从幽闭的茅房里出来似的,连空气也清新起来。
宽广的汴河将内城分为了两段,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两岸的房屋鳞次栉比,点缀着几座华丽的书香楼阁。亭台别院之下,一群游学的书生群聚其中,正吟诗作赋,好不自在。城内百姓来往穿行于两岸各处,与岸边的工人交谈,和路边的小贩互动。来往的客商带着货物,推着小车,从东到西,由南向北,看似匆匆忙忙,却十分愿意在桥头驻足片刻,欣赏这美丽的景致。身着绫罗绸缎的达官贵人偶尔经过,有仆人相随,有佳人相伴,喜笑颜开。
真可谓“应是天教开汴水,一千余里地无山”,开封城内一片秩序井然,欣欣向荣的景象。
没有贿赂守城官兵,没有武将的盘问,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神奇地抵达了这里。
现在战事紧急,随时都可能有外面的奸细潜入,以至于任何人想进内城,都得有通关文牒,或者拿到太守的令牌。但是今惜古轻而易举就进来了,甚至还抄了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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