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他们再次回到了这里。只见镖局门户大开,此前官府贴的封条早已被撕下了。
今惜古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和他刚从血雾森林出来时一样,令他感到十分压抑和不安。
究竟是什么东西令他产生异样的感觉,他也说不出来。
他天生就有一种独特的洞察力,能敏锐发觉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从而提前预感到危险的降临。
现在也一样,他相信这不是错觉。
镖局的前院并非一尘不染,好像有一天半天没人打扫了。
董士兴在的话,别想有一片叶子留在地上。
但现在他却不在。
难道他在为董尹航疗伤?
众人直奔董尹航的书房,这里的景象令他们大吃一惊。
地上躺着一个死人,看样子至少已经死了有半日了,血已经干涸。
他是被人用剑从身后刺破心脏致死的,凶器正是今惜古托张木人打造的那把“蛇形短剑”,后来把它送给了董尹航。董尹航出事的时候,这把短剑被老宋偷出来了,而后转赠给了身边的小雪儿。
现在这把短剑被用来杀死了董士兴。
殷万里负责检查尸体,他把董士兴翻过来,在他胸口处又发现了一枚掌印。能够正面击中董士兴的胸口,除非这个人的身法迅捷至极,就连董士兴这样的高手也反应不得。这样的高手,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
从董士兴死亡的位置来看,发出这一掌的人当时正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由此说来,这个人应该是和董士兴很亲近的人。
除了他儿子董尹航以外,谁还会坐在这把椅子上?
“董士兴当时一定在给董尹航疗伤,后者出其不意,朝他胸前打了一掌,就在董士兴茫然疑惑的时候,从身后又来了一个人,用蛇形短剑刺穿了他的后心。”殷万里说道。
谁也不会相信,董士兴会被自己的儿子和孙女联手杀死。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当时扫地的仆人!”凌茹冰惊道。
她于六年前带着女儿回了天山派,此前董士兴都在镇守山海关,对于这个人,董尹航从来也是三缄其口,只是偶尔提到父亲在山海关当兵。对于公公的外形和身材知之甚少,更加不会知道,她公公是珍馐会的元老之一,手里还有那本邪书《尚善宝鉴》。
殷万里搜遍了他的全身,也未能找到那部秘籍。
看来书已经被拿走了。
今惜古的预感果然很灵验,这里果然出事了。
看来无面鬼的死,并没有终结长盛镖局的悲剧,反倒是一切的开始。
殷万里绕着尸体转了好几圈,已经把能查到的线索都捋了一遍:“现在有三个嫌疑人,一是已经死在地上的董士兴,他对于《尚善宝鉴》的武功十分了解,会移魂大法也不奇怪;第二个是你的丈夫董尹航,他也极有可能学会了这门功夫,因为他似乎偷学了很久;当然也有第三个嫌疑人,董尹雪也有可能,她杀了自己的爷爷,却不忍杀自己的娘,于是就用移魂大法把你给招呼走了。”
今惜古很认真地听着。
“但是我觉得董士兴和小雪儿的嫌疑可以排除掉了。”殷万里说道。
“何以见得?”今惜古问,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殷万里的推理,表示愿意洗耳恭听。
“首先,移魂大法必须得两人对视一段时间才能发动,这位凌女侠心高气傲,况且跟这个老头儿一点儿也不熟,怎可能中他的招数?至于小雪儿,且不说她怎么会这么功夫,她们母女俩最近一直在一起,如果小雪儿想下手的话,早就可以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如果按你的推理……”今惜古接话道,“那就只剩董尹航了。”然后转向凌茹冰,问道:“你知不知道当年他为什么要把你和小雪儿逐出家门?”
“因为他根本就不爱我们,眼里只有这个天下第一镖局的破生意,还有那帮臭兄弟!”凌茹冰愤恨地说道。
“不对。”今惜古斩钉截铁地说,“他非但很爱你们,甚至不惜牺牲一切也要保护你们!”
凌茹冰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觉得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六年前,山海关总兵手下,有一名将军获得了一本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秘籍,然后他就从战场上消失了。我有理由相信,那时候他就回到了开封,来到自己儿子经营的镖局里隐藏身份,做一名扫地的仆人。
这个人练成了《尚善宝鉴》中的武功以后,功力大大超出了董尹航的想象,而董尹航也发现,他的父亲一直在隐瞒自己的身份,这个人居然是珍馐会的四大元老之一。他那时便预料到,有朝一日,长盛镖局会因为这个人遭逢巨大的变故,为了让妻儿不受牵连,便故意开始冷淡她们,装作对她们一点儿爱意也没有,再找个机会将她们赶出家门。”
凌茹冰后退了几步,觉得这个故事荒谬至极。
今惜古补充道:“我曾和董老爷子无数次在月下饮酒,每次微醺之时,他都会无比怅然地提到自己的女儿,他熟记女儿的生辰八字,女儿爱吃什么,喜欢什么玩具,他甚至都会掰着指头算计,女儿今年多大了,在做什么。不知道她那个脾气暴躁的母亲会不会教女儿读书写字,他曾想过,如果女儿还在麾下,一定不要教她习武,要让她远离江湖,做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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